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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昀的动作很快,商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强行抱了起来。

说是抱,其实就是单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书架前…

“别闹。”苏昀的声音很沉,眼神少有的严厉,手里拿着自己的外衫。

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商柔抱着苏昀的腰,不让他离开:“首辅罚女弟子抄书,却将书阁的门上了锁,若传出去…”

苏昀本以为她只是不想有人打扰她休息,却没想到她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商柔对上苏昀的长眸,发现他眼神很冷,就好像夜里的初雪,让人不寒而栗。

脚步声和嬉笑声越来越近,苏昀边走路边将外衫整理好,她可以胡闹,任性妄为,但不可有害人害己的行为。

学子们笑着推开书阁的门,见苏昀坐在蒲团上摆着棋阵,被罚的女学子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正低头看着。

“师长。”

几名学子齐齐拱手弯腰。

苏昀抿着薄唇微微点了点头。

商柔小心翼翼慢慢往门口的方向移动,眼神时不时瞄向苏昀,她才不要留下来抄书呢,她只想马上回去,睡觉。

苏昀自然看见了,但也没有阻拦,手中的黑棋,缓缓落下,发出“啪嗒”一声响…

商柔刚出书阁没几步,就遇到了刘学录,她抱着不惹事的心态,恭恭敬敬行了礼。

“正巧,紫离轩缺人打扫,你去。”刘学录语气不算好,眼皮子抬得老高。

商柔低头回了声“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刘学录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李木木,刚来第一天就对苏首辅无礼,还敢顶撞他,从今往后,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商柔走在路上,不少学子看向她, 私语声传入耳中,什么“她第一日听学便被罚了”“穷乡僻壤来的,没规矩”当然还有一个说她面貌丑陋的。

她以前觉得宫中碎嘴多,如今看来,国子监也没少到哪去。

商柔故意向几人靠近,手挽着黑色发丝,故意嘀咕道:“阿娘说,我这印记会传染,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若…”

还不等她说完,几个人早已一脸惧意,快步离开。

“切–”

商柔踢着地上的石子,等她回去,一定命人,做个奇丑无比的人皮面具给苏昀戴上,让他也尝尝其中滋味。

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商柔也不例外,眼尾的大红胎记…

等等…

她刚刚就是顶着这张脸,靠近苏昀的,怪不得他会露出哪那样的表情!

还说什么“肤浅的人才注重他人样貌”呸,道貌岸然,伪君子。

商柔压根没去什么紫离轩,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回到斋舍后,她看到关静儿正与一名女子躺在床上聊着天,那名女子样貌与她极为相似。

“木木,你回来了,这是我妹妹,关筱。”关静儿说着坐起身,指了指圆桌:“子玥姐去打扫紫离轩了,临走前,让我告诉你,饭在食盒内。”

“谢谢静儿姐姐。”商柔冲着关筱微微笑了笑,表示友好。

关筱看向商柔,天色渐黑,斋舍内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红色胎记显得更加诡异。

“姐姐,这人,好丑啊。”关筱贴在关静儿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笑起来,好渗人。”

商柔打开食盒的声音太大,没听清她们再说什么,但依稀听见,什么瘆人…

不过,看样子,关筱比她还年幼,就当“童言无忌”吧。

以后会经常听到这种言论,若每次都生气,她活不到寿终正寝,就得被气死。

王淼放下衣袖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去洗衣服了,才回来就看到商柔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举止端庄,根本不像猎户家的女儿。

商柔虽然平时喜玩闹,但她毕竟是公主,有些礼仪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

王淼蹲下身体,弯腰去拿床下的盒子:“哎呀,我的盒子怎么不见了。”说着她伸出手在床下摸了摸。

“什么盒子啊。”关静儿疑惑道。

王淼站起身,慌慌张张找着:“怎么没有了,我明明记得就放在床下的。”说着她将被子全部掀开,又将枕头拿开。

关筱坐在床上,抱着腿看向掀着被,一脸焦急模样的王淼。

“我装银票的盒子不见了,里面还有三百两银票呢,那是我回家的盘缠。”王淼眼圈泛红地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每年,国子监都会放几天假,让学子们回家看望亲人。

眼看着马上要放假了,王淼的银票却丢了。

商柔擦了擦嘴,将食盒的盖子扣上,反正不是她拿的,她也不想参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睡觉。

“三百两银票而已,我给你拿,放心,不会回不去家的。”关静儿拍着王淼的肩膀安慰道。

王淼转身抱着关静儿的腰欲言又止地看向商柔,最后忍不住开口道:“木木,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啊?”

“没看见。”商柔说着掀开被子上了床。

什么意思,别人不问,偏偏问她,怀疑是她偷得,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关静儿觉得斋舍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她忙打圆场:“别说她了,我住你对面,都没见过什么红色的小盒子。”

关筱躺在床上,背对着王淼她们:“姐姐,上床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扎马步,想想就累。”

国子监不仅仅要学文,还要强身健体,练武。

每天,天不亮,学子们就要起床,去练武场扎马步。

教他们的是安定候,顾焱,他们不敢迟到,也不敢不去。

温子玥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炒鸡:“木木,赵小侯爷让我给你带炒鸡,你要不要起来吃。”

赵玉玄真的去摸鱼抓鸡了,厨房炒好后,他亲自送来的,但等了一会没见到商柔,他又不能进女子斋舍,只好把炒好的鸡交给刚从外面回来的温子玥,让她帮忙带进来。

“扔了吧。”商柔刚要睡着,就被吵醒了。

温子玥并未多言,而是把炒鸡放在了桌子上,赵小侯爷的东西,岂能说扔就扔。

王淼躺在床上,心里暗骂商柔不知好歹,赵小侯爷抬举她,她竟然不领情。

“子玥姐姐,我银票丢了,你看看,你有没有丢东西。”王淼侧身躺在床上道。

关筱不满哼唧道:“不就是丢了三百两银票吗,墨迹这么久。”

关静儿捂住了关筱的嘴,轻声道:“若再胡说,就回你斋舍去睡觉,我不管你了。”

关筱紧紧抱着关静儿:“不要,我怕。”她不敢一个人睡。

温子玥没当回事,准备上床时,她摸了摸枕头下方,结果这一摸不要紧,惊的她一身冷汗,皇后赐给她的发簪不见了。

她很喜欢那根发簪,所以即便出府也带在了身上,只有重要场合才会佩戴,如今却丢了。

若是让皇后知道,还得了。

温子玥急的额头沁了一层冷汗,她将被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王淼坐起身:“怎么了,子玥姐?”

关静儿拉开床幔,探出头看了一眼。

“皇后娘娘赐的发簪不见了。”温子玥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扔在了地上,她性子沉稳,很少慌成这样。

与此同时,商柔也没闲着,她刚来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东西在她床上找到,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如果是栽赃嫁祸,她必须赶在她们之前,将东西找到,这样,她才不会被动。

找了一圈,东西并不在她床上。

“这么大的事,还是去找嬷嬷吧。”关静儿穿上鞋下了床,拿起衣裳穿戴整齐。

商柔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能不耽误她睡觉,就更好了。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烦死了。”关筱坐起身,捋了捋头发:“姐,我回去睡了,吵的我头疼。”

虽然害怕,但也比在这强啊,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商柔穿着亵衣,站在床边,指了指自己的床铺:“我刚来第一天,东西全在这了。”

说着她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扔在地上,最后就剩下床板了。

簪子如果在衣服里,掉在地上肯定会发出声响。

“你亵衣里塞着什么!”王淼指着商柔鼓起的亵衣道。

商柔伸出手,拿出药玉:“这是我的贴身之物。”

她没说错,就是贴身之物…

王淼走过去,伸出手,却被商柔躲了过去。

“你凭什么搜我的身,现在东西丢了,不止我一个有嫌疑吧?”商柔说着,嘴叼着药玉在身上拍了拍:“说了你不信,这回总信了吧。”

温子玥急的哭了出来,这该如何是好,若是皇后追究起来,整个丞相府都会跟着她一起倒霉,早知道就不带出来了。

“子玥姐你别哭啊,皇后最是大度,一定不会怪你的。”关静儿说着,走到温子玥身边。

商柔在心底冷哼一声,真有意思,若说皇后大度,那这世上便没有小气的人了。

王淼瞪了商柔一眼,跑去找嬷嬷了。

主事嬷嬷听说,皇后所赐之物丢了,不敢大意,带着其他几位嬷嬷跟着王淼一起去了叁号斋舍。

“这么大的事,我们还是告诉苏大人吧,若皇后怪罪,你我都承担不起啊。”一个胖胖的嬷嬷小声道。

主事嬷嬷皱着眉头,这是女子斋舍,苏大人最是讲规矩,绝不会踏入半步,在怎么说他也是男子,进来有损女儿家的清誉啊。

日后传出去,谁还敢把女儿送到国子监。

“你先去通知一声,看看苏大人怎么说。”主事嬷嬷吩咐道。

苏昀正在与赵玉玄谈论兵法,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学录站在门口敲响了房门:“苏大人,女斋舍那边丢了东西,听嬷嬷说,是皇后所赐之物,想问您这事怎么办。”

赵玉玄看向苏昀:“皇后心眼比你还小,若是让她知道,定会降罪。”

苏昀抿着唇,将手里的兵书放下,丢失财物,并不多见,一般出现在男斋舍,女斋舍丢失财物,还是第一次。

“你猜猜是谁丢的。”赵玉玄跟在苏昀身后问道。

苏昀没有理赵玉玄,能得到皇后御赐之物的没有几个。

因为事情出在女斋舍,苏昀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外面。

“把她们分别带过来,剩下的人都退下,周围不需要留人。”苏昀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赵玉玄不满的瞪了苏昀一眼,早知道没热闹看,他就不来了。

苏昀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方便调查,若是放在一起问,有些人因为忌惮,便不会说真话。

商柔是第一个被带过来的,苏昀摆了摆手,示意嬷嬷退下。

“我说我不来,你偏不听。”商柔困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到苏昀后,她不满道。

“说说,从进斋舍到离开,你去没去过温子玥和王淼的床边,期间有没有看到谁在哪里停留过?”苏昀绷着脸,沉声道。

商柔看向坐在竹林前的苏昀,他什么意思,把她当一样犯人审问?

“皇后那些破烂,白给我,我都嫌占地。”商柔说着打着哈欠:“师长若没旁的事,我就回去了。”

“我知你未拿,可你第一天来,就丢了东西,旁人会怎么说,怎么看,你想过吗?”苏昀看着商柔的背影,沉声道。

商柔转过头,风吹动发丝,她露出勾人的笑容:“师长,信我?”

“信。”苏昀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商柔慢步走到苏昀面前,将搭在他身前的发丝拨到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师长想知道什么,问吧。”

从小到大,她没少被人诬陷,父皇的砚台碎了,她打的,母后的发簪断了,她摔的…

就算她解释了,父皇母后也当她怕罚,所以找的借口。

就连贵妃推她落水,大部分人也都不信。

苏昀紧紧握着扶手,小公主身上散发着他熟悉的香气,他定了定心神:“从你进斋舍后,都有谁站在了她们二人的床前。”

商柔回过神来横坐在了苏昀的腿上,手搂着他的脖颈,做出思考状。

片刻后,她开口到:“温子玥的床就在我对面,嬷嬷带我进了斋舍后,她为我铺床,我站了一会,嬷嬷自然也停留了片刻。”

“嬷嬷走后,我上了床,没过多久她们三个就回来了,之后我们都在门口,没人靠近温子玥的床,不过…”

说道这里,商柔停了下来。

苏昀目光看向远处,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继续。”

“师长,我说的唇都干了…”说着商柔靠近苏昀。

硌着她呢,还装。

【宝子们,猜猜,谁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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