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暨臣回到老宅,一如既往的只有他大哥傅霆臣不在,而其他三人正齊刷刷地坐在客廳裡等候他。
傅暨臣的大哥傅鋌臣是傅儒則前妻所生的兒子,傅儒則的前妻與他感情不和,婚姻破裂後即移民加拿大。
所以傅鋌臣一年到頭有一半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加拿大生活。
傅暨臣一踏進家門就覺得氣氛不對,但他並沒問什麼,而是在玄關處慢條斯理地脫外套。
傅月臣從客廳過來迎他,“二哥,回來啦?今天好冷啊,可能要下雪了。”
她說完跟他悄聲通風報信,“爸爸媽媽又為了催你結婚的事吵架了 。”
傅暨臣冷笑一聲。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傅儒則遠遠向他瞪過來,“你陰陽怪氣地笑什麼?立馬就二十八歲的人了,臻臻也二十六了,你們還要一天天地耽擱下去!”
溫雅聞言狠狠朝他砸了個抱枕,“叫你別說了別說了,你這老頭兒煩不煩?兒子好不容易願意回來,大過節的,你就沒點別的話說?你這麼厲害你催老大去!上老大跟前過你的爹癮去!盡挑軟柿子捏,就我們娘仨好欺負是不是?”
傅儒則五十好幾的人了,別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雷厲風行的,回家在打嘴仗上這半輩子沒贏過溫雅。
眼下見妻子越來越生氣,他語氣便放平靜了些,向兒子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過來。”
傅暨臣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在他父親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傅儒則別看年過半百,身體上一點頹勢都沒有,目光如炬,坐姿端正,跟孩子說話也像是在大會上發言似的一板一眼的。
“今天,我們父子把話說明白,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實在不行先訂個婚也可以,你鬱叔叔明裡暗裡提示我好幾次了,你跟臻臻都老大不小的了,還在等什麼?”
傅暨臣身子向後靠進沙發靠背裡,左腿搭在右膝上,眼皮半掀不掀的,一副散漫不羈的樣子,“三年以後再說吧,不過我婚結不結的,女方肯定都不會是鬱臻。”
傅儒則一聽,臉色登時沉下來,“為什麼不會是鬱臻?傅鬱兩家知根知底的,鬱臻挺好一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人家家世、樣貌、能力,哪一點配不上你了?我們兩家聯姻,對你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溫雅鼻間冷哼一聲,握著傅月臣的手對她吐槽,“你聽聽你爸爸說的話,果然是個封建殘餘!不然怎麼做得出來指腹為婚這種封建糟粕?傅儒則,黨和國家是怎麼教育你的?怎麼還不著手解決你這個革命不成功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呢?”
傅月臣噗嗤一聲笑了,“媽媽,雖然很好笑,但這樣說會不會有點傷爸爸?”
傅儒則被她們母女倆一番搶白,只覺一口濁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你們倆在這添什麼亂?男人之間談正事,女人不要插嘴!”
“女人怎麼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看你這個封建專制大家長,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是既瞧不起婦女,還包辦婚姻!暨臣,別理你爸爸,他作威作福習慣了,不過話說回來,暨臣,媽媽還是得說你兩句。”
溫雅稍稍坐直了身子,“你既然不喜歡鬱臻,就應該跟她有界限感,怎麼你們倆幹什麼都在一起呢?那個你們去見的法國朋友究竟是你的朋友還是她的朋友?”
傅暨臣沒料到他母親消息還挺靈通,“我的朋友,我可沒讓鬱臻去,是陸兆銘帶的她。”
“這就是了嘛。老傅,你聽見了吧?你彆強迫我們兒子娶不喜歡的人。你跟老大他媽媽的悲劇你還想在我們兒子身上重演一遍嗎?”她說著起身,上傅暨臣身邊坐下,拿出手機翻相冊,“兒子,媽媽最近也託人找了幾位不錯的小姑娘,你過過眼,看有沒有閤眼緣的,要是喜歡哪個,媽媽就安排你們見一面,不管你結婚是三年以後也好,五年以後也罷,總是要先處著看看的嘛你說對不對?”
傅暨臣無奈地按了按額角,正欲說兩句呢,卻被他父親搶了先,“你這逼著暨臣去相親你就是支持婚姻自由了?你找的那些個能比鬱家對咱們有用?暨臣啊,你好好考慮,不要任性……”
溫雅打斷他,“怎麼不比鬱家強?這幾個小姑娘家世都是很好的,你看看這第一個,漂亮吧?爺爺是辦公廳的。第二個,家裡做房地產的,全國各地遍地生花……”
傅暨臣不耐煩了,他站了起來,衝廚房裡揚聲說道:“吳媽,餃子變味了,吃不得了,都倒了吧。”
吳媽一臉納悶地走出來,“二少爺說什麼?”
他徑直往玄關走,“我說家裡餃子都變味了,別吃了,我出去找沒變味的餃子吃去。”
他一邊穿羊絨大衣一邊對他父親說:“鬱臻那邊,我會找她說清楚。”
“不行!”傅儒則正顏厲色,“有一筆單子合同還沒簽下來,你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跟鬱臻鬧僵了,等合作穩定下來,第一季度過後再說。”
傅暨臣沒說話,推門出去了。
“暨臣!”溫雅原本想追出去叫住他,剛抬腳卻又收了回來,坐下去嘆氣,“唉,你們父子倆是一個比一個倔,老的我是管不了,現在小的也管不了了!”
“是我的問題嗎?還不是你非要逼著你兒子相親才把他給氣走的! ”
傅月臣不勝其煩,站到他倆中間,手叉腰,氣惱地說:“爸爸媽媽,你們兩個要是再吵下去,我也不在家裡待了,我跟二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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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聽說梁頌薇還沒吃飯,於是給她做了一碗牛肉麵吃。
在這個感冒了的大冷天,吃一碗熱乎乎的湯麵,真的太舒服了,梁頌薇覺得自己從頭到腳的筋脈都舒暢了。
飯後半小時她吃了感冒藥,然後去側臥睡了一覺,她定了一個小時之後的鬧鐘,結果只睡了三十多分鐘就醒了。
見時間還早,她將一頭及肩的秀髮隨意找了個黑色髮圈綁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書都拿出來,放在了書桌上擺放整齊。
看了一下課表明天有什麼課,將相應課程的書籍裝進揹包裡準備好。
剛放好,她姑姑的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
梁頌薇趕忙摁了綠色接聽鍵,“姑姑!”
“姐姐,是我!你看,我和姑姑來看爸爸了!”
她弟弟梁頌祺一張放大的笑臉呈現在了手機屏幕上,“姐姐你在幹嘛呢?譽寧這邊下雪了,下了兩天!我們快要期末考試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