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薇一時慌了神,連忙下跪:“回娘娘,此事萬萬不可。”
周皇后將手上的茶杯放回案上。
“有何不可,你既進了宮,那就是陛下的女人。你本就侍奉於御前,封你為美人,這不是好事一樁?”
馮薇緊緊摳著手心,只覺得全身都起了冷汗。
建桓帝待她雖不錯,可她心裡視建桓帝為長輩一般的人物,自己怎能當了他的夫人。
她不知周皇后為何突然生了此念。
可早知今日,還不如早些讓那太子殿下去向建桓帝請旨納她入東宮。
那太子殿下雖然很是惡劣,老是欺負她,以後還會和建桓帝一樣有三宮六院。
但起碼長得不錯,和她年歲又一般。
周皇后見她低頭不語,正要開口,便看到楊傅母匆匆走了進來。
“娘娘,李常侍李大人來了,說是陛下正在尋馮宮人。”
周皇后抬眼望向馮薇:“既是陛下在尋你,你趕緊去吧,莫耽誤了宣室殿的差事。”
“這冊封美人之事,本宮自會與陛下商議。”
馮薇忙行禮退下。
不管如何,先離了這長秋宮,回到宣室殿再說。
雖說周皇后生了封她為美人的念頭,但陛下不一定會首肯。
看著馮薇離開的背影,周皇后的眼神不由得變得凌厲起來。
這馮薇適才如此不願,看來確實意在太子。
只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馮薇進了東宮。
出了長秋宮,馮薇見到候在一旁的李常侍,連忙打探:“李大人,陛下這麼著急找奴婢,可是有要緊事?”
李常侍則只顧著往前走:“馮宮人,你回去便知道了。”
跟隨李常侍回到宣室殿,馮薇行了禮,忙端過一旁宮女備好的茶水,給建桓帝奉上。
建桓帝上下端詳了她一番,才漫不經心地開了口:“你還有不到三個月便及笄了。”
“朕想冊封你為東宮的良娣,讓你去侍奉太子,你可願意?”
馮薇一驚,望向建桓帝。
這周皇后要封她為馮美人,這建桓帝要讓她入東宮,這是……
她突然反應過來,無論是周皇后還是這建桓帝,應都是覺察到了祁炎和她來往從密。
聽聞祁炎即將大婚的周盈乃是周皇后的族人,周皇后定是不願自己入東宮,才要封自己為馮美人。
可建桓帝,真的要讓自己入東宮?還是,他只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
自己在御前侍候,若是被建桓帝覺得自己在御前勾引太子……
她不知所措起來,咬了咬唇,一把跪下。
“奴婢……奴婢……”
卻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其它話來。
她若是說錯了話,會不會連命都丟了。
建桓帝見她如此緊張,眼裡多了些探究的神色:“你儘可說出你真實想法。”
“你今日所言,朕不會怪罪於你,更不會讓太子知道半分,也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馮薇來不及多想,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奴婢願繼續留在宣室殿侍奉陛下。”
“求陛下莫要讓奴婢去東宮。奴婢思念家中親人,只望日後能出宮嫁人。”
這宮裡雖然每年都選良家子進宮,但建桓帝已經許久沒有納新人了,只有周皇后給祁炎選了幾名貌美的孺人良娣。
她在這宣室殿裡待了半年,能清楚地感受到建桓帝待她並無男女之情。
建桓帝還時常與她說起他與祖父的舊事,言語之間滿是懷念,建桓帝待她就如同長輩一般。
建桓帝讓她直言,又許諾不會責怪她,更不會讓太子知曉她所說的話,她當然要把想法說出來,爭一條出路。
建桓帝聽聞她的話,似是鬆了一口氣。
“罷了,起來吧。既然你不願意,此事就不提了。”
他將手裡的奏疏遞給馮薇:“看看吧。這是關於你家鄉梁國的奏疏。”
馮薇愣了下,連忙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待看完後,她將那奏疏合上,緊緊拿在手裡,仿若無事,可早已心亂如麻。
他竟然要來這皇都為質。
建桓帝見她看起來還算平靜:“朕聽聞,你在梁國之時,你阿兄與那梁王世子祁子恆來往密切,可有此事?”
馮薇不禁冷汗淋漓。
“回陛下,阿兄與梁王世子只是對詩詞歌賦有相同的愛好,偶在一起吟詩唱賦,僅此而已。”
她在這宣室殿待著,或多或少都知道建桓帝對梁王極度不滿,心心念念要削了那梁國。
她當然不能讓建桓帝認為,家人和他關係密切。
況且,最與祁子恆來往密切的,其實是她自己。
只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郎,不便與祁子恆來往,阿兄常為她和祁子恆做掩護。
“那你呢?你在梁國那麼久,與他關係如何?可瞭解他是個怎樣的人?”
建桓帝又繼續探究道,似是對那梁王世子十分好奇。
馮薇忙回道:“因著阿兄的緣故,奴婢與梁王世子確實相識。據奴婢瞭解,梁王世子為人和善,才華滿腹,是個好人。”
建桓帝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人?那你說說看,誰是壞人。”
馮薇一愣,咬了咬唇,不敢再多言。
她適才是直接將祁子恆和那梁王做的對比,脫口而出說祁子恆是個好人。
可她不敢說誰是壞人,畢竟她不能妄議朝政。
建桓帝見她這般模樣,不再為難她。
他擺了擺手:“你下去吧,去讓湯官送些餅餌過來。朕有些餓了。”
“諾。”
馮薇忙將手中奏疏放回到書案上,便退了下去。
待馮薇出了殿,李常侍進了宣室殿。
“陛下真要安排馮宮人去世子府侍候梁王世子?”
建桓帝將那奏疏做了些批註,又將那奏疏遞給李常侍。
“她與那梁王世子相熟,安排她去最恰當不過。不過此事你不要聲張,等那梁王世子進宮請安再說。”
“把這奏疏給大鴻臚送去。宣他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