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煜哄她似的“嗯”了聲。
姜知漾不安地走下去，直到她消失在樓梯口，周遲煜才轉身。
梁澤雙手交疊，滿臉印著身上那份狗眼看人低的不屑和傲慢。
他走過去，本就比周遲煜要矮一截，近距離後就更明顯了。
“怎麼了？為你妹妹出氣啊？”
周遲煜笑，慢悠悠拿出一根菸點上。
“錯了。”
“是看狗有多囂張。”
“周遲煜，你別以為你有點背景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周遲煜靠在鑲滿瓷磚的牆上，單肩還揹著個黑色的書包。
語氣越冷靜輕佻就越是氣人。
“你看，又著急，難怪前幾天輸得慘。”
梁澤的確很容易氣急敗壞，因為他最看不慣別人比他耀眼，他只能接受所有女生都圍著他轉。
“周遲煜，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周遲煜沒忍住笑，抬眼，那眼神還挺欠的：“看不爽我，又比不上我。”
“是這樣不？”
梁澤張著嘴巴，瞪著一雙眼睛，氣的想要對周遲煜動手。
周遲煜摘下食指上的戒指，順手扔進男生的嘴裡。
他拽住梁澤手腕，聽到一聲威脅：“這有攝像頭，你他媽敢打我嗎？”
周遲煜眯了眯眼。
“哦。”
“謝謝提醒咯。”
而後右手用力一轉，把人拽到樓梯口的封閉處，在他臉上揍了一拳。
那枚戒指從男生嘴裡飛出，戒指上抽象扭曲的紋路劃破他的嘴唇。
周遲煜其實沒多使勁，傷了梁澤的是戒指又不是他。
少年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覺得好惡心。
在梁澤歪歪扭扭站不住的時候，從口袋裡拿出一片溼巾擦了擦。
周遲煜是真沒想到後邊那幾個梁澤的跟屁蟲是一點都不護主，站在原地連個動作都不敢做的。
梁澤一手捂著嘴，一手扶著樓梯的護欄。
周遲煜就在他身後，他漫不經心擦著手，眼神慢慢恢復原來的冷淡。
“調戲女生本來就是你無恥，調戲姜知漾，你更是該死。”
“她是周家人。”
“少給老子惹她，滾。”
梁澤看著周遲煜下樓的背影，怒氣讓他心臟重重跳動，快得停不下來。
他說，他早晚有一天會讓姜知漾主動求他。
*
周遲煜下樓的時候，看見姜知漾一直盯著樓梯口看。
是在等他。
眼瞳裡有幾分擔憂，也有幾分著急。
他單肩揹著書包，手揣兜裡，長腿一步步邁下，慢悠悠的，不緊不慢。
姜知漾知道，無論是遇到什麼天大的事，他都是這樣無所謂的樣子。
女孩盯著他的臉、脖子、手看，周遲煜捕捉到她亂飄的眼神，問她：“看什麼？”
“你…沒打架吧？”
“沒有。”
反正他一點不會心虛。
轉而又問：“這麼不信我？”
“就算打了，不就挨個處分，又不會真把我開了。”
姜知漾搖了搖頭：“我是不想你受傷。”
周遲煜愣了下，幾秒鐘後，他才輕飄飄說句：“不會受傷。”
周遲煜不會去叮囑女孩離那些混子遠一點，因為他知道，這從來不是女孩子的錯，也不是女孩子想要發生的。
解決問題，總是要從源頭做的。
而源頭是垃圾，不是天使。
出學校右轉走個兩百米是一個十字路口，回家要經過的。
這條道路在五六月的時候很漂亮，兩側會開滿了紫色的藍花楹。
剛到門口，一個女生就擋在兩人面前。
是最近跟周遲煜分手的那個漂亮女生。
她戴著一頂鴨舌帽，在微涼的秋天穿的很薄。
周遲煜和姜知漾都有點懵來著。
“你們果然是在一起了是嗎？”
“周遲煜你怎麼可以無縫銜接！”
“我不是他女朋友。”姜知漾解釋說。
“你閉嘴！問你了嗎？”女生對著姜知漾喊。
周遲煜下意識看了一眼姜知漾，然後抬眼看向面前的女生，有點不耐煩：“你對著她喊什麼？”
“這麼喜歡看我倆，那你來替我送人好了。”
他說完就往前走了。
女生跟上去：“遲煜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姜知漾看見周遲煜一直走，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抿了抿唇，愣在原地好久。
但還是小步小步跟上去。
現在的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會不安，害怕。
姜知漾站在他們身後，離得遠，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只低著頭，心不在焉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走路。
突然“砰。”的一聲。
輕輕的。
姜知漾腦袋上撞了東西。
她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只捂著額頭。
卻聽見一聲輕笑。
“我就站這看你會不會撞上來。沒想到真撞我懷裡了。”
“不看路嗎？笨蛋。”
姜知漾仰頭，對上週遲煜低垂下笑她的眼睛。
那個女生已經不見了。
“我…你怎麼。”
周遲煜覺得她可愛，彎下腰湊近她，用著逗她玩的語氣說：“什麼怎麼？”
姜知漾呼吸的幅度漸漸變小，幾近屏住呼吸。
“沒什麼，我以為你剛才要把我丟下了。”
聽見這句話，少年的意識停頓了下。
他直起身體，說：“剛才不是。但現在我的確要走。”
“我讓劉叔過來接你。”
“你要去哪裡啊？”姜知漾問。
“酒吧唄。”
他又逗她：“你這種乖學生又不會去那種地方。”
“我陪你在這等會兒。”
姜知漾揪了揪書包肩帶，她說不用了：“我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嗎？”
周遲煜挑了個眉，用最平常的語氣問，“你去那做什麼？”
但姜知漾能從這句話裡聽出意思是“你一個好學生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好學生和壞學生是什麼定義？你是壞學生嗎？出入酒吧但能考全市第一的壞學生嗎？”
“那些人你不認識。”
這句話的潛意識裝著不願，大概是因為姜知漾不該和這種場合和人沾邊。
他竟然會覺得，女孩會認為他私底下很亂，很不堪。
他覺得自己能這麼想也是傻逼，他本來就不是會在意別人感受和看法的人。
“不是有你在嗎？”姜知漾說。
周遲煜沉默了幾秒，他又不是什麼多清高的人，這說的好像他和酒吧劃清界限了一樣。
他笑，無所謂了：“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