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死了!”
“稟報宗主!魔族內亂,魔尊墨宴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激動又難掩喜悅的稟報聲在群山中迴盪,響徹整個乾坤宗,恨不得向六界昭告這個普天同慶的好消息。
魔尊墨宴,魔族萬年來天賦修為都無人能及的魔頭,再怎麼驚才豔豔,最後到底是死於同族爭權奪勢的內亂。
歡呼聲不絕於耳,唯有一人站在遠離喧囂的雲竹峰看著魔界的方向,白衣墨髮隨風而動,無悲無喜,面無表情。
【任務對象死了!你任務失敗了!不可能恢復修為了!】
腦海裡響起系統氣急敗壞的吼聲,柳折枝眼都沒抬一下,“嗯。”
【你現在只能等死了!】
“哦。”
要死了柳折枝也沒什麼反應,和過去的五百年一樣惜字如金。
系統氣得想現在就弄死他。
五百年了,這傻.逼宿主不做任務,就知道修煉,五百年加一起沒說到五百句話,對誰都一樣,每次都只有幾個字。
他媽.的裝.逼怪!
昨天都把他修為沒收了,宗門發現他走火入魔沒了修為,把他扔在這不管不問了,他還在這裝.逼!
【哪個宿主像你這樣?讓你去討好任務對象先做好朋友,你上去就跟人家打架,打了五百年成了死對頭!】
【幸虧魔尊死了,不然你沒了修為的事傳出去,他能直接把你生吞活剝了!】
【傻.逼宿主!我走了,等死吧你!】
最後一個字落下,腦海裡聒噪了五百年的系統終於消失了,柳折枝鬆了口氣,轉身緩緩走向自己的寢殿。
沒了修為再無人往來想要討好,系統也走了,偌大的雲竹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雖然身體因為被沒收修為虛弱不已,但柳折枝這輩子第一次這麼高興。
世人都說他是清冷淡漠的折枝仙君,沉默寡言神龍見首不見尾,其實全是假的,他不愛見人,不喜歡說話,只是因為他社恐。
穿書之前就確診了很嚴重的社恐,嚴重到影響正常生活。
見到人或者要跟人說話他都會害怕,原本他以為系統不是人,可以跟系統說話,可系統太兇了,他不敢。
現在好了,他成了廢人,只有師尊和幾個同門知曉,對他失望至極,對外說他在閉關,再不會有人理他了,系統也不逼他做任務了。
就算活不了多久,但是活得輕鬆啊。
想到這裡,柳折枝緩慢的步伐都歡快了不少,剛想摘下多年來因為害怕見人一直戴著的面具,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
軟軟的,像是活物。
柳折枝俯身查看,發現竟然是一條滿身傷口的小黑蛇,傷口處還流著血。
“既然被我遇到,那便是有緣了,以後你我相依為命吧,我若不死,定會盡力為你養傷。”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在耳邊,雖然有些淡漠,但格外好聽。
墨宴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聽過,他傷得太重連眼都睜不開,恍惚中感受到被人慢慢拿在了手中。
那隻白嫩修長的手,帶著淡淡的冷香。
這股香氣……好像也有點熟悉。
墨宴睡在了那股若有似無的醉人冷香中,再有意識時已是月上中天。
他發現自己身下鋪著一層軟墊,周身血跡被盡數清理,傷口處也被塗了不知什麼藥,沒那麼疼了,還有些清涼之感。
“醒了麼?”
隱約有些熟悉的清冷嗓音再次響起,循著腳步聲,墨宴努力抬起蛇頭看過去,對上來人臉上那熟悉的空白麵具,整條蛇都僵住了。
柳折枝?!
我落他手裡了?!
怪不得覺得聲音和身上的冷香都熟悉,不死不休打了五百年的死對頭,不熟悉就怪了!
墨宴默默感嘆冤家路窄,腦海裡回想起自己頭一回見到柳折枝為何打架。
當年兩人還不是折枝仙君和魔尊,他聽說乾坤宗出了個天資卓絕的天驕,終日帶著面具十分神秘,就好奇想看看。
某日真遇上了,他主動上去打招呼,眼高於頂的魔界第一天驕,這輩子第一次主動跟誰打招呼,結果人家沒理他,還轉身就走,任由他怎麼喊都沒回頭。
那無情轉身時隔五百年墨宴都無法釋懷。
他就是想去交個朋友切磋一下,那長身玉立的白衣正道,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臉,但光是看個背影都賞心悅目,就跟山上的雪蓮似的,身上還散發著好聞的冷香。
他偷偷往身上放了個香囊才敢靠近,生怕人家嫌自己這個魔頭粗俗,結果……
他不死心追上去,人家直接跟他動手了!
兩人修為天賦都不相上下,打起來分不出勝負,最後兩敗俱傷。
從那以後就結仇了,見面就打,一直打了五百年。
昨日被叛徒勾結正道暗算,前日墨宴還剛跟柳折枝打了一架,打完剛回魔界就聽說柳折枝閉關了。
他以為柳折枝是一直跟他分不出勝負自閉了,還想到乾坤宗山門外嘲笑一番來著,結果今日就……他半死不活的被柳折枝撿到了。
這他孃的是什麼孽緣啊!
墨宴默默放下蛇頭,趴在軟墊上裝死。
雖然柳折枝沒認出是他,但他自己知道啊,這也太丟人了……
“蛇蛇,感覺好些了嗎?”
剛趴下的蛇頭瞬間抬起。
什麼蛇蛇?他在叫誰?我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柳折枝輕聲解釋道:“以後你就叫蛇蛇了,我是柳折枝,你的主人,可能記住?”
蛇蛇……主人……
墨宴僵住了。
我的死對頭把我當靈寵了???
不是,他怎麼敢的啊!
“你……咳咳……”
身子太虛弱,幫他處理傷口費了力氣和心神,柳折枝一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繼續往下說,“你傷得太重,傷口處還有魔氣縈繞,想來是魔族內亂讓你一條小蛇遭了無妄之災。”
“我如今沒了修為也無法幫你治癒,只能用些丹藥草藥盡力而為了。”
沒了修為?!
就這麼一會兒,墨宴都數不清自己被震驚多少回了,但這回最震驚,震驚過後就是幸災樂禍。
柳折枝你也有今日!
“咳咳咳……”
柳折枝又開始咳嗽了,一聲接著一聲,墨宴在那痛苦的咳嗽聲中心情逐漸複雜,最後變成了憤怒。
怎麼能沒修為了?誰弄的?
這等我傷好了,以後想打架了我找誰啊!
他太著急了,忘了自己現在這模樣說不了話,急得瘋狂吐信子,柳折枝看到了,順手捏住了他粉粉嫩嫩的蛇信子。
“蛇蛇,粉粉的,好可愛。”
天生嗓音清冷的人,又終年躲著人不交流,說著可愛也聽不出太多情緒,但光是那句話就把墨宴整條蛇都聽懵了。
他捏我舌頭?還說可愛???
這輩子的震驚好像都用在了今日,墨宴努力把舌頭往回收,他卻拉著不放,還盯著看,氣得墨宴再次在心底咆哮。
柳折枝!本尊養好傷第一個弄死你!
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的魔尊被人玩了舌頭,氣得要死,柳折枝卻好像看不到他的掙扎,還輕聲誇讚,“蛇蛇好乖。”
因為社恐,柳折枝很少說話也沒有朋友,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靈寵,跟人不說話,跟靈寵就忍不住想多說一點,還想多親近親近。
他誇完就放開了蛇信子,順手摘下面具放到一邊,低頭朝十分有靈性的小黑蛇靠近。
墨宴還在心底瘋狂怒吼呢,一抬眼就對上了一張讓他找不出形容詞的臉。
柳折枝……長這樣?!
他是男是女啊?誰家男修美成這樣?那臉比他衣服都白,白得發光。
魔界不像人界,不講究什麼修身養性,除了看點心法根本沒人看書,墨宴光顧著修煉和打架了,也沒看過什麼書,詞彙相當匱乏。
這眼睛亮晶晶的,水做的似的,真好看。
嘴唇這麼紅,比我流的血還紅,真好看。
那個什麼眸什麼齒,反正就是他孃的好看,柳折枝他為什麼這麼美!!!
自己的死對頭是個比天仙還美的大美人,墨宴還在那承受美貌暴擊沒反應過來呢,柳折枝都已經湊到他面前了。
“蛇蛇親親。”
落進耳中的還是那麼清冷淡漠的嗓音,可那紅唇貼在蛇頭上,正好落在頭頂的吻卻溫柔又親暱。
墨宴徹底傻眼了。
不是,他是不是親我了?
誰……誰親我了?柳折枝嗎?是他嗎?
我堂堂魔尊被死對頭親了?!
“蛇蛇,你的鱗片好滑好……哎?蛇蛇?”
柳折枝剛想再親一下,只見趴在軟墊上的小黑蛇突然開始奇怪的扭動翻滾,一直往後退,好像有點慌慌張張的。
他想伸手去攔,剛伸過去就發現他的蛇蛇退得更快了,他想再攔已經來不及了,最後眼看著蛇蛇滾下軟墊,從桌子上“啪嘰”一聲摔到了地上。
身上有傷,那桌子的高度對不過一掌長的小黑蛇也太高了些,掉在地上好像是摔懵了,蛇頭晃晃悠悠,一副暈頭轉向的模樣。
柳折枝被逗笑了,“蛇蛇你好可愛,再親一下。”
他俯身要把小黑蛇拿起來,墨宴眼冒金星,聽到這句話再次奮力往後退。
你別過來!你長得美也不能親老子!我堂堂魔尊……
“Mua~”
這回被直接親在了嘴上,墨宴整條蛇都蔫了,生無可戀。
本尊髒了……
柳折枝我殺了你!
等本尊傷好了,定要讓你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