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遠遠看著救生船上互相扶持的一對璧人。
男人是她的協議丈夫,賀越禮。
本就求生欲不多的她將救生圈套在懷裡的孩子身上,用盡力氣將他推向救生船。
倏地,巨浪襲來,身體沉沉下墜。
人生如跑馬燈流轉千回,回顧她的一生。
她的人生起起伏伏伏伏…..
夏微本來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豪門小公主。
直到她十五歲,悲劇人生正式拉開序幕。
爺爺和爸爸,叔叔死於同一場空難。
奶奶受不了打擊,中風癱瘓。
小姑姑接手家業不久,就被董事會陷害入獄。
破產後,還債的重擔全壓在她媽媽顧予晴一個人身上。
媽媽怕夏微跟著自己吃苦,將她託付給好閨蜜單詠嫻。
十六歲,夏微寄住在青梅竹馬的周靳家。
後來,顧予晴查出胃癌。
為籌昂貴的治療費,她只能向周靳借錢。
可她沒能找到周靳,反而被周靳的父母帶去一個平均年齡近五十歲的富豪局。
周父話說的很明白,周家養她那麼多年,是時候該她回饋了。
她求單詠嫻,可一直待她很好的嫻姨卻表示無能為力。
幸好那天禾華資本的總裁賀越禮路過,幫了她。
還向她提出一項交易,兩人協議結婚。
說是結婚,其實更像提供給她一份工作。
年薪兩千萬。
工作內容就是當個稱職的媽媽,給他的養子賀煜一個完整的家。
夏微一開始就知道,這種天大的餡餅砸她頭上,全靠她的臉。
據說,她和賀越禮的初戀季漫語長得很像。
雖然她有點畏懼賀越禮的身份,協議上也沒有寫明結婚期限,但夏微還是答應了。
她真的太需要錢了!
她也在賭這個情深似海,大度到能替死去白月光養兒子的男人不是壞人。
結婚三年多,夏微乖巧聽話,恪守本分,無微不至的照顧父子兩人。
秉持只認錢,不動心的工作原則。
從不過問她不該知道的事,從不動她不該有的心思。
直到上週,顧予晴因救治無效過世。
處理完所有事後,夏微按約好的時間去老宅接賀煜回家。
剛走進花園,就看見一個酷似季漫語的女人陪在父子倆身邊。
賀煜親暱的靠在女人懷裡,笑得很乖很甜,喊她小姨。
賀越禮和她說話時,臉上帶著少有的溫柔淺笑。
夏微無意打斷這溫馨愉快的氣氛,正打算先離開,卻被管家喊住,“太太,您來了。”
這時,三人齊齊望過來。
夏微只能不尷不尬的朝他們頷首,“我來接賀煜。”
賀煜摟著季漫琳的脖子撒嬌,“小姨,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吃飯吧!”
季漫琳寵溺的笑,視線看向賀越禮,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賀越禮若有似無的看了眼夏微,對賀煜說,“不是答應陪爺爺吃晚餐嗎?”
賀煜嘟起小嘴,“可是王姨做的糖醋里脊沒有微微阿姨做的好吃。小姨最喜歡吃糖醋里脊,我想讓微微阿姨做給…..”
小孩的聲音在觸及賀越禮淡漠的眼神後越來越小。
最後嘟噥著,“好吧,沒事了。”
夏微偷偷鬆了口氣。
此刻內心身體都累,讓她回家伺候三個人,還真有點力不從心。
“小煜乖,聽爸爸的話。”季漫琳溫柔的摸摸小孩的腦袋,望向夏微,“夏小姐,節哀。”
夏微朝頷首,表示感謝。
看向賀越禮,“那我先回家了。”
賀越禮起身,朝她走來,垂眸在她臉上片刻,“要不要留下一起吃?”
夏微搖搖頭,微微抬了下胳膊,黑色短袖上黑紗輕飄起,“不太方便。”
賀越禮沒再勉強她,“回家早點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夏微語調輕柔,透著淡淡的疏離,“這段時間我媽媽的事,多謝你幫忙。”
賀越禮望著她素白,沒什麼生氣的小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
最後,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
回到家,夏微強撐著洗了個澡,腦袋一沾上枕頭就陷入沉睡。
她睡得很不舒服,渾身發燙。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額上覆下一道清涼感,伴隨而來一股獨特的冷杉香。
那香味很像她第一次送給周靳的特調香水。
夏微只以為在做夢。
“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突如其來的低沉男聲讓她清醒幾分。
感覺身體靠上男人結實的胸膛,夏微猛地睜開眼,萬分抗拒得推開眼前人,脫口而出,“周靳,你幹嘛!”
等看清眼前的賀越禮時,她怔愣幾秒。
怒意在那雙深邃的瞳眸中一閃而過,快到夏微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喉嚨發緊,不明白賀越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結婚以來,他們一直分房睡,記憶中他從來沒有踏足過自己的房間。
難道有什麼重要的事?
夏微攏著被子,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賀越禮垂眸看著她,神色音調一貫的冷淡,“燒暈了?這裡是我家。”
夏微靠著床背,摸摸自己的額頭,很燙。
眼前還有點暈眩。
“沒事的,我自己去醫院就行,別傳染給你們。”
賀越禮:“賀煜沒回來,陪他小姨在老宅住一晚。”
夏微拿過手機,時間顯示21:20分。
實在沒想到他回來的那麼早。
驀地,一個想法閃過腦海。
賀越禮如此迫不及待的回家,又急著找自己,該不會要提離婚吧?
論當白月光替身,她這張臉肯定比不過人家的親妹妹。
對賀煜來說,親小姨變媽媽,肯定比她這個外人更靠譜。
看來賀越禮應該是打算摒棄世俗成見,和白月光的妹妹在一起了。
挺好。
如今媽媽過世,她也沒什麼牽掛。
拿錢走人。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夏微直視著賀越禮,鄭重其事道,“我可以離婚。”
賀越禮沒理她,轉身走去衣帽間。
夏微聽見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翻找衣服的聲音。
低著頭,磨蹭著打算起床。
驀地,眼前一大坨黑沉沉的東西罩下來。
夏微扯開蓋住她臉的東西。
是一件厚實的羽絨服。
他語氣透著冷意,“穿好,送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