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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正房奢侈的點了燈,白家所有人都在,豆大的燈火在每個人臉上跳動,昏明變化。

如果說婆婆是這個家的定海針,那公公就是這個家的頂天柱,當家男主人一死,這個家的天也就塌了。

老大謙山擔心爹,已經嚇哭了,大兒媳吳珍娘心中惴惴不安,要是公公沒了,他們大房就得頂上,三小叔四小叔都還沒成親,而且在讀書,這壓力也太大了。

老二一家低著頭站在角落,二兒媳蔣桂花對丈夫使了個眼色,她想分家另立門戶,公公走了就有由頭了,哪怕只分走一點點家產,也比每天提心吊膽過日子好。謙川明白媳婦的意思,搖了下頭,他也心動,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老三謙湖急紅了眼睛,少見的慌亂,爹一走,大哥二哥不一定還願意出錢供他讀書,而且守孝三年,他考童生的事就耽擱了。

老四謙海年紀小,也知道有親爹和沒親爹的日子是兩回事,蹲在地上六神無主。

雲歌看著屋裡這一群各懷鬼胎的人,頭頓時大了。

古代夫為妻綱,原主能在這個家裡說一不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原主的丈夫對她足夠信任,放權給她,心思全在死讀書上,由著原主作天作地。

如果便宜丈夫死了,上頭沒了鎮壓的,家裡這群極品,絕對很快就會鬧起來。

看看現在,人還沒嚥氣呢,各房的小心思就已經壓不住了!

雲歌走到床邊,拉起便宜丈夫的手腕,為了自己以後的日子過得輕鬆安生,這個男人,絕對不能現在死!

“娘,您的醫術是什麼時候學的?”蹲在地上的謙海傻愣愣地問,他是不是眼花了,怎麼會看到娘在給爹把脈?

昨天雲歌給蔣桂花把脈是在西耳房,只有妙兒看見,妙兒不是個多嘴的,一直沒和別人說。現在雲歌當著全家的面露了一手,所有人都震驚了。

把脈和採點新鮮草藥煮水可不一樣,後者很多有經驗的老人都會,娘可能只是知道一個偏方而已,但前者絕對是正兒八經的大夫才會的手藝!

雲歌早就想好了說辭,抬眼淡淡地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你們姥爺生前是大夫?”

原主的爹確實是位大夫,醫術還不錯,可惜死的太早,在原主幾歲時就過世了,沒給原主教過什麼東西。反正死無對證,雲歌只是想借個來路,提一句就夠了。

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對勁?誰有膽子接二連三的質問親孃!

雲歌的手在便宜丈夫的腕上搭了十幾息,眉頭漸漸展開,這人的脈象雖亂,但很有力,身體沒什麼大問題,暈倒像是思慮過重急火攻心造成的。

他有什麼好思慮的?

“娘,爹怎麼樣了?”謙湖一直盯著娘,看見娘神情緩和,趕緊發問。

“沒事了,明天就能醒,你們別在這兒擠著,又亂又煩人,都回自己屋。”

雲歌下了定論,有人歡喜,有人失落,雲歌懶得說他們那些小九九,把人趕出去關上門,才把裝銀針的小包掏出來。

今天讓家裡人知道她會醫術已經夠了,得給他們些時間消化和默認,等時機差不多了,再露針灸手藝,一步步循序漸進,免得引人懷疑。

雲歌用燈火給銀針消毒,在床邊坐下,燈光昏暗,便宜丈夫的臉埋在被褥裡,鬍子頭髮披下來,什麼都看不出來。

想到下半輩子要和這個糟老頭子過了,說心裡不失落,那是假的。好在便宜丈夫性格古板迂腐,因為這兩年兒子陸續成親,孫子都有好幾個了,怕有老來子已經停了房事,否則雲歌真的接受不了。

缺了口的黑陶燈盞裡,燈芯噼啪一跳,火光亮了一瞬,將孤寂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漆黑夜色瀰漫,雲歌垂著眼睛,回憶自己人生唯一一段感情經歷。

那是一個典型的富家女愛上窮小子的故事,放在某音某書上,能被勸上萬條戀愛腦不可取。

雲歌家境優渥,上海市中心住著大別墅的水平,父母忙於事業,四十來歲才終於生了一個孩子,千嬌百寵,沒受過一點委屈,結果大學遇上個男的,一頭栽了進去。

平心而論,雲歌認為前男友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雖然是個農村出身的孤兒,老家還有不少爛親戚,但智商極高,相貌英俊,能力也強,妥妥潛力股。

最重要的是對她特別特別好,好到雲歌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比他的命還重要。

儘管身邊好友都勸她,說兩人家庭條件差距太大,不是良緣,父母也隱隱露出反對的意思,但云歌從沒想過要分手。

誰知臨近畢業時候,她成了那個被提分手的人。

雲歌想過男友是不是有隱情,但她太傲了,對方把話說的那麼絕,她一句也問不出來,用了平生最大的骨氣,才沒當面哭出來,回去後賭氣拉黑了所有聯繫方式,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和這個狗男人再有交集。

出事那天,雲歌從朋友口中得知,前男友考中了被戲稱為“欽點翰林”的中央選調生,那可是官場最平步青雲的路,多少大佬搶著招女婿,而云歌家雖然有錢,但只是“商”,在“政”上提供不了太多支持。

好嘛,難怪要和她分手,原來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她成了人家大好前途的拖累,被幹脆地斬了。

雲歌懷著怨氣紅著眼睛走進地鐵站,頭一抬,冤家路窄,前男友居然就在正前方的車廂裡。

她猶豫了一下,沒進去,看著末班地鐵從自己面前呼嘯而過。

車廂門關閉的時候,前男友也看見了她,那人似乎張開了嘴要說什麼,但地鐵聲音太大了,雲歌什麼都沒聽到。

再之後她出站打車,遇上酒駕的無良司機,就這麼冤枉地穿越了。

早知道是最後一面,就聽聽他想說的話好了……雲歌嘆了口氣,把那點微妙的情緒壓下去。

她屏息凝神,指腹拈針,飛針入穴,左右紮在內關、合谷、足三里三處,又取一根銀針,指切進針,緩緩扎入人中。

床上的人猛地睜開了眼。

雲歌一驚,手卻穩穩沒動,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再次昏睡過去。

雲歌等了一會兒,見他一直再沒動靜,鬆了口氣,搭脈確認脈象好轉了許多,把銀針妥善收起來。

剛才那人看她時,眼神好奇怪,根本不像在看結髮多年的老妻,反而像是激動、悲傷、難以置信……

雲歌晃了晃腦袋,她太累了,就一瞬間的功夫,燈又暗,哪有這麼多情緒給她看,八成是看花眼了。

正房的床寬有一米五左右,雲歌把便宜丈夫挪到床板最裡側,熄了燈火,自己在最外側和衣睡下。

明天便宜丈夫就會醒了,無論要面對什麼,都得先睡覺養足精神。

不遠處躺了個大活人,雲歌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無數有頭沒尾的短夢裡,那挨千刀的前男友一直陰魂不散,攪得她的情緒起起落落。

夢裡的雲歌咬牙切齒,如果給她個機會再見那人一面,她少說也得好好扎他幾針洩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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