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有良的質問,陸老太明顯底氣不足。
她沒想到兒子居然能為了這個臭丫頭,大聲吼她,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陸老太縮到陸老頭的身後,小聲道:
“老頭子,你來說!”
陸老頭突然被推了出來,也有些不自在,乾咳了聲,這才道:
“有良啊,那個事情是這樣的。
家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今年旱災不斷,秋收就沒收到多少糧食,又上繳了糧食,餘下的糧食勉勉強強能捱過這個冬天就不錯了!”
“而昀齊又等著交束脩,家裡實在是拿不出銀子,這才想到把安丫頭給賣了啊!”
陸老太在身後附和著,“對啊,有良,你也別怪娘,娘實在是沒法子啊!”
“這束脩必須得交啊,不交那書院根本不會讓昀齊去上學。
再說了,如果把家裡的糧食賣了去交束脩,那咱家以後沒糧食可咋過啊!
娘思來想去,唯有先將安丫頭賣了,先把眼前這難關渡過。
有良啊,娘,實在是沒法子了啊。”
陸老太越說越傷心,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得不行,硬擠出點眼淚。
陸有良被氣得頭嗡嗡的,深吸了口氣。
“我不是說過嗎,昀齊的束脩我會想辦法的。
我上山多打點柴,再去鎮上找找活幹,實在不行就去碼頭替人家扛沙包,總之我一定會讓昀齊在書院上學的!”
陸老太一聽就有些不樂意了,有些嫌棄的看了眼二兒子。
“就你掙的那三瓜兩棗的,哪夠啊。
一天勉強能砍個兩擔柴,一擔柴才五文錢,一天也才十文。
就算是去替人家扛沙包,一天最多也就三十文錢,什麼時候才能籌齊啊。
昀齊就差幾天就要交束脩了,二兩多的銀子,如果不交,那書院就不讓他再進去讀書了。”
陸有良聽到陸老太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嘆了口氣。
“那也不能要將桃安賣了啊。
娘,你手裡面不是還有些錢銀子嗎?
我之前把賣柴火得來的錢全放您那兒了,應該也有個幾兩銀子吧。
娘,你就先把之前你存的那些銀子拿出來先用著吧。兒子會努力掙錢再給您補上的。”
陸老太一聽到兒子想要用她的家底,頓時黑了臉。
“哪還有什麼錢?家裡這要買那要買。
昀齊上學要用的筆墨紙硯,哪樣不是錢?
有良,你就聽孃的話,先把桃安賣了。
等以後昀齊考上了狀元,當上了大官,會好好孝敬你的。”
一想到桃安要被賣,陸有良眼眶都紅了,見跟陸老太說話沒用,又轉頭看向大哥陸有為跟陸老頭。
“大哥,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要把桃安賣了,換銀子給昀齊交束脩?”
“二弟,大哥也不想這樣的。不是沒辦法嘛。你就先聽爹孃的吧,往後大哥會好好補償你的。”
陸有良被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爹孃他們這樣做也是有苦衷的。
昀齊等著要交束脩。
自己又沒本事,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
見陸有良不吭聲,陸老太給陸老頭和陸有為使了使眼色。
讓他們繼續勸說勸說。
陸桃安此刻看了一眼屋內的人,陸昀齊不在,還在書院上課。
大伯孃徐氏在,此刻站在大伯身後,低著頭不吭聲。
堂姐陸桃喜跟二姐陸桃靜都不在,應該在庖屋裡燒晚飯。
二姐陸桃靜前些日子定親了,他們自然沒有算計到陸桃靜的頭上。
因為他們還等著陸桃靜的聘禮,想著到時候佔為己有。
因為之前大姐陸桃寧的聘禮,就被陸老太收在囊中了。
而陸桃喜是大伯家的,大伯他們自然捨不得賣自己的親閨女了。
陸桃喜跟她年歲一樣大,都是十三歲,也沒有定下夫家。
居然只想著將她賣了,留下陸桃喜。
這家人真自私!
見陸有為被他們堵的說不出話,陸桃安這才開口。
“大伯,既然要賣孩子,為什麼不賣桃喜?
大伯要給昀齊交束脩,這是你們自己家的事,更應該先緊著你們家來啊。
先將桃喜賣了,這樣昀齊的束脩不就有了?”
剛剛被氣急了的陸有良聽到女兒這麼一說,這才想起來。
大哥家不也有個女兒嗎。
“是啊,大哥,為什麼不將桃喜給賣了,來賣我家桃安?”
看到她爹那剛剛醒悟的樣子,陸桃安在心底裡嘆了口氣,她爹還真是個指望不上的。
還是她娘好。
一聽到說要賣桃喜,一直低著頭的大伯孃立馬出聲。
“那能一樣嗎?咱們家的桃喜聰明又伶俐,比桃安好太多了。
而且還被老先生算過,以後可是能嫁個金龜婿的。
到時候桃喜找了個門戶高的夫家,說不定還能幫襯到咱家!
桃安有什麼用啊!長得一般,腦袋也不大靈光。
哪能跟桃喜比?”
爺奶一直都喜歡大伯家,自然也連帶著喜歡桃喜。
所以原主姐妹倆一直不被關注,家裡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陸昀齊跟陸桃喜的身上。
原主自然而然就被養成了膽小懦弱又木訥的性子。
在家裡不敢多說一句話,就怕招來陸老太的謾罵。
所以平時話少,又畏畏縮縮,只能當個鵪鶉。
也越來越不受家裡人喜歡。
陸桃喜就不一樣了,從小就備受爺奶的疼寵,性子大大咧咧,能說會道,鄉里鄉親沒有一個不誇的。
原主就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後,像個隱形人。
陶春花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跟大伯孃懟了起來,
“哦,你們家桃喜是人,我家桃安就不是了?憑啥不賣桃喜,憑啥?
你們這群黑心肝的,我就是豁出我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們賣掉桃安!
昀齊的束脩你們愛交不交!跟我沒關係!桃安咱們走!”
陶春花說完就拉著陸桃安的手走出門,看都不看一眼陸有良。
她是根本指望不上陸有良的,每次說到最後都是向著他爹孃。
等到陶春花母女倆出去後,陸老太就開始抱怨起來了。
說陶春花的各種壞話。
一家子各種挑唆,陸有良緊緊抿著唇,半天不說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