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沈序舟還在外面掛著,洛熙捂著胸口,爬起來,接著趴在窗口向他伸出一雙手。
她說道,“沈少卿,快,我拉你上來。”
沈序舟沒動,洛熙便自己摸索著,拉著沈序舟的手,往下滑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往上拽,“沈少卿,別害怕,我這就拉你上來。”
別害怕?
沈序舟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和他說別害怕。
向來只有他讓人害怕的時候。
其實,他一個人爬上去並不是難事,但是如今有傷在身,有人願意拉他一把,不費勁的事何樂不為。
洛熙費了老大勁才將人拉回來,最後還沒收住力,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好在沈懷舟及時撈了她一把,最後讓他當了回肉墊子。
洛熙不好意思地從他身上爬起,扶著他起身,“沈少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壓你身上的。”
他捂著嘴,輕咳一聲,“無事,還要感謝洛姑娘。”
洛熙害羞地輕推了下他的肩膀,“謝啥…哎,沈少卿你怎麼又倒地上了…”
方才不過愣了下神,就被洛熙推倒在地,沈序舟也愣在原地。
第一回見她是在夢中抓採花賊那次,差點被她撞出二里地,第二回見她是她三弟被抓,她突然拽著他走出了十米,這一回還能將他從拉回屋內。
他思考半晌才問道,“洛姑娘,你知不知自己天生神力嗎?”
“什麼?我?我就是個柔弱女子。”
洛熙見他不信,抬手拍了一掌桌面,“你瞧,一點事都沒…”
下一秒桌子就從中間往四周裂開了。
洛熙:?她以前不這樣的。
難道?洛熙緊緊盯著沈序舟,似乎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
她問,“我的神力好像是從抱了你開始才有的,所以…”
看著沈序舟退半步的動作,洛熙更激動了。
“沈少卿,你在害怕什麼?你難道還怕我吃了你嗎?”
說完洛熙還伸出雙爪舉在兩側,扮作兇猛的表情。
沈序舟輕笑一聲,問她,“洛姑娘是在扮狸貓嗎?”
洛熙道,“我這是猛虎,不像嗎?”
沈序舟搖搖頭,“不像”,隨後笑得十分暢快。
洛熙:?禮貌嗎?
沈序舟笑得牽扯到傷口,緊緊捂著胸不動,半跪在地。
“沈少卿你怎麼了?不會是我剛剛壓到你的傷口了吧?”
沈序舟打斷她的話,“不是,是舊傷,與姑娘無關。”
洛熙見他眉頭緊皺,穿著的白色衣裳,在緊捂的胸口處已經有紅色隱隱滲出來。
洛熙也半跪在他身前,與他平視,“刀傷?劍傷?我帶了金瘡藥,等等——”
她在腰間摸索,找不到,索性將腰帶一脫。
沈序舟以為她要把自己的腰帶給他當綁帶,於是說道,“洛姑娘,不可,脫我的腰帶。”
洛熙:?他也帶了藥?
也對,他的藥肯定更管用。
洛熙幫他把腰帶解了,問他,“沈少卿,腰帶我幫你解了,藥在懷裡,我不方便拿,你自己拿哈。”
沈序舟緊抿嘴唇,似乎在思考什麼。
洛熙問,“怎麼了?”
他半晌才開口,“我不曾帶藥——”
洛熙:?那你脫腰帶幹什麼?
要不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洛熙都想罵人了。
罷了,他也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
洛熙在心裡勸說自己,隨後笑著回他,“多大點事兒,我帶了,剛剛被腰帶勒太緊了,我拿不出來。”
說著,洛熙快速地解掉腰帶,扭動了下腰身,藥瓶子噼裡啪啦地掉了一地。
“洛姑娘這是?” 沈序舟問。
找藥啊,不明顯嗎?
洛熙一邊在地上翻找,一邊回他,“五皇子妃和我向來不對付,她約我來,我必須做足了準備。”
沈序舟皺眉,顯然不解,“你為何不拒絕?”
洛熙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回道,“我又不是你,有實權,我一個普通官員之女哪敢不去赴皇子妃的約。”
“放心,我做足了準備的。”
她終於找到了金瘡藥,遞給沈序舟,“你方便脫衣服嗎?我可以幫你上藥。”
沈序舟明顯一愣,洛熙在一旁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在外祖家學過幾年的包紮之術,我只是從一個醫者的角度和你說這話。”
洛熙外祖家是醫學世家,洛遠道被外放的幾年間,洛熙有在外祖家待過幾年,這是他收集到的消息,所以她會醫,應當無誤。
“嗯。”
沈序舟眉頭緊皺,似乎很難受。
洛熙作為直女,只能想到和對方多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洛熙抬頭看他,輕聲問道,“沈少卿,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
沈序舟抬高胳膊,方便她脫下肩膀處的衣服,他一臉平靜地說明原因,“我今日上值,收到盜賊的行蹤,便立刻趕了過去,在交手中受了傷,讓盜賊逃了。”
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竟然被他說成了出門買菜一樣的隨便。
洛熙從髮髻上挑挑揀揀,找到一個稱手的木板髮簪,和先前一樣,剝去外殼,顯出了它原本的模樣,是一把小型的外科手術刀。
這把刀是她根據前世記憶自己打磨的,被當時的外祖發現,差點被沒收,好在她快速地提出給外祖再磨一把一樣的刀,才免於此難。
外祖不知道,她的第二把刀遠沒有這把精緻。
洛熙小心翼翼地用刀劃開被血糊住的衣裳,用鑷子將布料挑開,命令沈序舟幫她打開金瘡藥的塞子,灑在傷口上,她則用白布快速捂住傷口住。
過了一會,血止的差不多了,洛熙讓他自己按著,她則背對著沈序舟,用匕首劃破衣裙,扯出一長條長布。
“沈少卿,很快就好了,最後我再給你用布條綁住就結束了,你再忍耐一下。”
洛熙說完半跪在他面前,雙手拉著布條的兩端,從前往後經過傷口慢慢圍上,最後繞到背後,洛熙虛抱他給他打上一個蝴蝶結。
她打結的那刻,剛好聽見沈序舟發出悶哼一聲,她轉過來問,“是不是我勒到傷口了?”
沈序舟小聲地吞嚥了一下,“無礙。”
“好啦,完工!”
洛熙看著完美的蝴蝶結,拍了拍手,跪在一旁收拾自己的東西。
忘記了還有半邊衣服沒有幫沈序舟穿上。
沈序舟動了動嘴,沒發出聲音,自己默默地用未受傷的手將衣服穿好。
沈序舟起身,發現自己的衣裳除了胸口處其他地方都整潔乾淨,而地上蹲著的洛熙,衣袖上粘著自己的血漬,衣裙因為他取布條而劃的破爛。
終究是自己弄髒了她。
沈序舟突然開口,“洛姑娘,令尊可有為你定下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