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愣愣地看向雲初，見雲初點點頭，她才僵硬著步子挪了過去。
林氏摸摸她的頭，“以後，就跟著你三妹妹，多出來走一走，見一見人，知道嗎？若是無事，也可以到祖母這兒來，祖母教你做瓔珞，打絛子，幹什麼都行！”
雲卿不知道什麼叫瓔珞，也不知道什麼叫打絛子，但她聽明白了，祖母讓她出來玩！
於是眯著眼笑著使勁點頭，“阿初說了，今晚會帶我去看花燈！祖母去嗎？”
林氏笑著拍拍她的腦袋，“祖母老了，走不動了，你和阿初妹妹去，玩得開心些！”
說罷，她朝季媽媽使了使眼色。
季媽媽便去了後堂，端出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好幾個荷包。
“今日是中秋佳節，咱們早些用膳，晚間街上熱鬧，讓孩子們都出去逛一逛，這是我讓季媽媽準備的一些碎銀子，就當給孩子們消遣用的，人人有份。”
雖然她們都有月銀，但那都是定數，老夫人能額外給他們銀錢讓她們出去消遣，真是不容易。
幾個晚輩將荷包拿在手裡，滿臉都是喜慶之色。
雲卿一拿到荷包，就鄭重地放到了雲初手上，“阿初，給你！”
眾人詫異。
雲初也露出驚詫的神情，“給我做什麼？你不要買花燈買吃食啦？”
雲卿一臉得意，“我們兩個人的加在一起，我能吃的不是更多了嗎？”
眾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陳瑜。
她笑了，笑著笑著就流了眼淚，還忍不住看向丈夫和兒子，見他們的神情都有所緩和，才稍稍放心。
這是雲初回府以來，第一次，和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飯。
飯桌上，她左邊是雲卿，右邊是雲霜。
大家都在安靜地吃著飯，沒有說話，雲卿雖然智力如同幼兒，吃相卻十分優雅，並沒有任何出格之處，她自己吃，還不忘給雲初夾菜，直夾得雲初的碗都堆起了小山，都往下掉了，她才不好意思的，夾了兩筷子到自己的碗裡。
雲初看著自己面前堆起的小山皺眉，這是來自姐姐的愛呀……
雲霜剛回來，以前也沒見過這位三姐姐，自然也不好跟她說話，只是自顧自吃著飯，但是又挺羨慕她和大姐姐之間的相處。
母親自小對她嚴格，她的一舉一動，都是母親規定好了的，就連吃飯，母親也從不允許她多吃，每次吃三分飽，就得放筷子。
就像現在，她才吃了三口米飯，母親的眼睛，已經看過來不下十遍了。
她默默放下碗筷，不敢再吃。
餘清蘭滿意地點點頭。
餘光瞥見雲初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吃那麼多，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一頓飯吃下來，大家各有心思。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長街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雲家的幾位公子姑娘都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之前在學堂，雲霜自然是跟著自家哥哥，如今家中姐妹在一處，再與兄長們同坐一輛馬車便是不妥，但她又不好意思跟雲初說話。
便站在馬車前，猶豫不決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雲竟看不得妹妹為難，便對著馬車喊道，“三姐姐，可否帶四妹妹一程？”
雲初聽到聲音，撩起車簾，“上來吧……”
雲竟忙笑道，“謝謝三姐姐……”然後衝雲霜道，“快去！”
雲霜微微屈膝，“謝謝三哥哥……”
馬車緩緩離去，餘清蘭的心裡倒開始不安起來，“齊媽媽，你說那丫頭，會不會趁機害霜兒？”
齊媽媽說不準，“夫人，有幾位公子在呢……再說，人若是跟著她出了事，她也逃不掉啊……三姑娘沒那麼蠢……”
“你說的，也有道理……霜兒這丫頭，膽小，懦弱，雲初若是藏了壞心思，那還不得一口把她給吞了啊！”
————
馬車上，雲卿一直撩開簾子看著外頭的熱鬧，坐也坐不住。雲霜則一臉侷促，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裡，大氣不敢出。
雲初不想先入為主地去揣測她的善惡好壞，但她確實也沒什麼話想和她說，於是一直在閉目養神。
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雲霜就更加不敢出聲了。
長街人多擁擠，車伕便將馬車停在了巷子口，大家只能下車步行了。
“阿初，快！好多人！”
雲卿迫不及待跳下馬車，催促著馬車上的人快些。
雲初下去了，回頭見雲霜猶猶豫豫不敢下來的樣子，朝她伸出了手，“來吧！”
雲霜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了過去，藉著她的力氣，下了馬車，落地的瞬間有些站不穩，還往雲初身上撲了撲，她下意識站穩，往後退了一步，低著頭道歉，“三姐姐，對不起……”
雲初才沒計較這些，“你是想跟著我和大姐姐，還是跟著幾位兄長？”
雲霜驚魂未定，聞言愣愣抬頭，一雙眼睛凝著秋水，“我，我可以跟著三姐姐嗎？”
“走吧……”
雲卿已經走遠了，茯苓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雲初也不擔心她會出什麼事。
小姑娘家，都是愛熱鬧的，雲霜難得出一趟門，還是祖母先發了話，否則，母親不會讓她出來的。
她落後雲初一些，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前停了下來，卻被人撞了一下，她嚇得喊了一聲，轉過身去看著來人。
那人長得流裡流氣的，但觀衣著，也像是非富即貴的人。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流裡流氣的男子，目光猥瑣地在她身上打量。
丫鬟將雲霜護在身後，“你，你們想，想幹什麼……”
雲霜嚇壞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邊上的人也敬而遠之。她四處張望，希望能看見雲初，但是轉念一想，就算雲初在，好像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們不想幹什麼，就想請這位姑娘，陪我們喝一杯酒……”
“哈哈哈……”
“住手！”那人剛想上手，人群裡就傳來了自家兄長的聲音，雲霜心裡鬆了一口氣。
好事被人打擾，那人滿臉不悅，“你們少管閒事！”
雲家三兄弟將雲霜擋在身後，雲竟怒道，“她是我們的妹妹！算什麼閒事！倒是你們，天子腳下，竟敢調戲良家女子！還有沒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