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魏嵐憋著一肚子火,氣呼呼地坐著擁擠又顛簸的公交車回到家屬院。一路上,公交車裡瀰漫著各種混雜的氣味,她被擠在人群中間,心裡愈發惱火,滿心都在盤算著要來找她姐姐問個清楚,慕南赫怎麼就突然結婚了。
剛走進家屬院,就聽見一陣喧鬧聲。她抬眼望去,只見一群人正圍在一塊兒,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什麼。湊近一聽,竟然全是在誇讚楊清妍。
魏嵐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氣得指甲深深扣進肉裡,心裡直冒火:原本能坐他們的車回來,舒舒服服的,也不用擠這臭烘烘的公交車了,哪知慕南赫竟然那麼絕情地拒絕了她,現在剛回到又聽這些人在一個勁兒地誇楊清妍,這怎能不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她咬了咬牙,幾步走上前,臉上勉強擠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大聲說道:“哼,誰知道是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她如果真會醫術,自己怎麼會是那個樣子。你們瞧瞧,她穿得破破爛爛的,面黃肌瘦,哪像個有能耐的大夫。” 說著,她還故意挺了挺胸膛,彷彿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想要憑這幾句話就把楊清妍的形象給顛覆了。
眾人聽了她這番話,原本熱烈的討論聲戛然而止,面面相覷,臉上也有些疑惑起來。有人小聲嘀咕道:“這小姑娘說得也有點道理啊,看楊清妍同志平時那身打扮,是不像個懂醫術的。” 還有人微微皺眉,陷入沉思,似乎在重新審視昨天看到的場景。
不過,也有幾個昨天親眼目睹楊清妍救人全過程的鄰居,聽了魏嵐的話,心裡很是不忿。一位大媽皺著眉頭反駁道:“你這小姑娘可別亂說,昨天小虎都快不行了,要不是楊清妍同志及時出手,那孩子可就危險了。人家那針法,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另一個小嫂子也跟著點頭,附和道:“就是,當時情況多危急啊,楊清妍同志沉著冷靜,幾下就穩住了小虎的情況,還開了方子調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魏嵐見有人反駁,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心裡更是惱羞成怒,但又不好當場發作。她狠狠地瞪了那幾個為楊清妍說話的人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快步朝姐姐家走去,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姐姐好好合計合計,不能就這麼讓楊清妍把風頭全佔了,她非得把慕南赫給搶過來不可。
午後的陽光輕柔地灑在家屬院,楊清妍獨自在院子裡的水龍頭旁忙碌著,將新買的床單和衣服一件件浸溼,隨後有條不紊地倒入洗衣粉,雙手熟練地揉搓起來。她低垂著眼眸,神色專注,眼神帶著幾分冷漠,卻也並非在生氣,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慕南赫在屋裡找來錘子和釘子,站在窗邊認真地釘著釘子,準備掛上新買的窗簾。他的動作有條不紊,但臉上的神情卻略顯嚴肅,對於他來說,和楊清妍的婚姻更多的是一份責任,還談不上喜歡。
待窗簾掛好,他又轉身踏入略顯雜亂的廚房,耐心地收拾起鍋碗瓢盆,儘管動作稍顯生疏,卻也透著認真勁兒。
忙完手頭的活兒,慕南赫抬眼瞧了瞧天色,意識到今日還未購置蔬菜,略作思索後,決定前往飯堂打些飯菜回來。他信步走到院子裡,瞧見正在洗衣的楊清妍,腳步頓了頓,繼而輕聲開口詢問:“清妍,你喜歡吃什麼菜,我去打。”
楊清妍聞聲停下手中動作,緩緩抬起頭,幾縷髮絲垂落在臉頰旁,被陽光鍍上一層金色。她的目光與慕南赫交匯片刻,又移開,微微歪著頭思索了一下,平靜地回應:“有青菜的話打個青菜,再打一個肉菜吧。”
慕南赫微微點頭,應了聲 “好”,便轉身快步朝飯堂走去。
不多時,慕南赫拎著兩個飯盒匆匆折返。飯盒裡的飯菜熱氣騰騰,香氣撲鼻而來。他步入院子,臉上帶著些許笑意,對楊清妍說道:“清妍,快來吃飯。”
楊清妍聞聲起身,用毛巾擦乾手,走到慕南赫身旁,接過飯盒。當她揭開飯盒蓋子,瞧見那翠綠的青菜時,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感慨。她輕輕呢喃道:“好久沒見過這麼新鮮的青菜了。”
思緒飄回到末世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在那裡,生態崩壞,許多物種和生物瀕臨滅絕,食物資源極度匱乏,像眼前這般綠油油、鮮嫩欲滴的青菜,簡直是奢望。那時,人們為了一口吃食爭得你死我活,生命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而如今,身處這看似平凡卻充滿生機的 70 年代,一切都顯得那麼珍貴與難得。
而慕南赫聽到她這麼說,腳步猛地頓住,心中像是被重錘狠狠一擊,又是一陣難受。他不禁在心底暗自思忖:在家裡連青菜都吃不到嗎?回想起過往一年在外執行任務,對家中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原以為每月寄錢回去,家人便能照顧好她,卻沒想到竟讓她過著這般艱苦的日子。看著楊清妍此刻對著一盤青菜流露出的感慨神情,慕南赫滿心自責。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寬慰的話,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哽住,一時發不出聲來。
楊清妍並未察覺慕南赫內心的洶湧波瀾,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慢慢品嚐著青菜那清甜的滋味,對末世的回憶與當下的安寧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心情格外複雜。
慕南赫深吸一口氣,極力平復著內心的情緒,他緩緩走到石桌旁坐下,將手中的飯盒輕輕放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如常:“以後…… 會越來越好的。” 他的目光堅定地看向楊清妍,試圖傳遞出一種力量,一種讓她相信往後日子不再艱辛的決心。
楊清妍聞言,抬眸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 這簡單的一個字,於她而言,既是對慕南赫話語的回應,也是對未來生活的一絲期許,儘管前路或許依舊佈滿荊棘,但此刻有這一口熱飯,有這片刻寧靜,也算難得。
兩人便這般相對無言地吃著飯,陽光依舊暖煦,微風依舊輕柔,可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凝重與希望,他們在這無聲的交流中,各自懷揣著對未來不同的憧憬,卻又都在努力靠近彼此,試圖融入對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