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還記得,孟歡沁紅著臉糾結了一番,又提議:“要不然我請殿下吃飯吧。”
太貴重的東西她買不起,可要是便宜玩意兒紀弘熙估計也看不上,思來想去,還是吃飯最合適。
“吃飯啊?”紀弘熙拉長聲音。
孟歡沁緊張起來,她下意識開口:“如果殿下覺得吃飯不行,我也可以換成其他的,不過恐怕得再過些時日。”
說著說著,她尷尬摸了摸鼻子,很認真解釋:“我現在是真的沒銀子了。”
能讓一個大家千金三番幾次說她沒銀子,那肯定是真的沒銀子了。
紀弘熙眸底迅速閃過心疼,又低聲解釋:“母后說若現在給你太多賞賜恐怕不妥,等賞賜下來,到時候一併給你。”
“沒事的,皇后娘娘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孟歡沁搖頭說。
見她這麼容易得到滿足,紀弘熙再次皺眉。
這麼溫柔懂事的一個姑娘,又怎麼可能是那種對匈奴出言不敬之人。
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
“當年……”
見他似乎想提往事,孟歡沁慌張打斷他說話,“殿下,我們先去吃飯吧。”
明白她這是不想舊事重提,紀弘熙只好止聲。
孟歡沁低著頭走在最前面,帶著紀弘熙去了燕雀樓。
看著熟悉的酒樓,紀弘熙眸底閃過一抹笑。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最愛來的地方還是燕雀樓,不過那時孟歡沁還是喜歡跟在哥哥身後的跟屁蟲。
注意到紀弘熙一直在對自己笑,她眸中閃過一抹疑惑,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莫非她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紀弘熙收回目光,抬腳先一步進了酒樓。
“走吧。”
要了個雅間坐下,孟歡沁這才感覺到尷尬。
對面的男人氣場太強,讓人很難忽視他。
最主要他還一直盯著自己。
孟歡沁坐立難安,接連調整了好幾次坐姿。
看出她不自在,紀弘熙卻沒收回目光。
他開口問:“侯府的人對你不怎麼樣,為何你還是要回侯府?”
她低著頭,小聲說:“祖母還在侯府,我不可能將祖母丟下。”
紀弘熙泡著茶,沒說話。
見此,孟歡沁再次生出不安。
已經很久沒正常和人相處的她能感覺到紀弘熙沒生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來打破僵局。
紀弘熙將一杯熱茶放到她面前,又問:“不覺得委屈?”
她怔愣了片刻,又笑著搖頭。
委屈?
在孟雪薇剛回來時她各種委屈都受過了,而今除了祖母,侯府那些人再也激不起她半點情緒。
看著她看淡一切的模樣,紀弘熙眼底迅速劃過一抹心疼。
他握緊茶杯,垂眸陷入沉思。
半晌後,再次開口:“當年的事的確是讓你委屈了,若你想報復永安侯府,也是可以的。”
聞言,孟歡沁瞳孔顫了顫。
緊接著孟歡沁又搖頭,苦澀笑著:“不用了,他們養了我十幾年,孟恆志說得對,如果不是他們,我或許早就被餓死了,這三年就當是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從此以後我與永安侯府,再無瓜葛。”
她目光清明,語氣堅定,看來是鐵了心不會再和永安侯府的人扯上關係。
紀弘熙輕輕點頭,“不錯,好覺悟。”
她有些不解,為何自己與永安侯府劃清界限,戰王會如此高興?
很快菜端了上來,竟然全是自己喜歡吃的。
孟歡沁越發摸不清紀弘熙的心思,只覺得頭皮發麻,“這些菜……”
紀弘熙淡淡掃了眼,“我沒什麼喜歡吃的,就瞧著這些菜名還不錯,就點了,你若是不喜歡,我們再換?”
“不用,這些很好。”孟歡沁惶恐搖頭。
紀弘熙用公筷夾了一片藕放進她碗裡,“你太瘦了,我安排了一個廚子在侯府,以後你的飲食,由他來照顧。”
“這……”
孟歡沁垂眸,遮掩住泛紅的眼眶,她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麼關心過了,溫暖得讓她惶恐不安。
紀弘熙假裝沒看見她在哭,安靜吃著自己的飯。
一頓飯吃完,紀弘熙並沒讓她直接離開,而是讓她與自己一同乘馬車。
她還想拒絕,紀弘熙語氣裡充滿戲謔,“本王又不會吃了你,還是說公主很害怕本王?”
好凶。
她不敢再忤逆紀弘熙,乖乖坐上他的馬車跟他一起離開。
馬車裡,紀弘熙低頭看著兵書,而她……
四處張望著,坐立難安,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捱到永安侯府,紀弘熙在她離開時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抬起頭,一雙黑眸宛如一汪深潭,窺不見底。
很危險。
她低下頭掙扎著,試圖讓紀弘熙將自己放開。“殿下。”
突然,她感覺手心裡好像多了什麼東西。
“下去吧。”紀弘熙收回目光,低頭繼續看書。
她狐疑掃了眼紀弘熙,這才下馬車。
回府後,她才敢打開。
竟然是一盒金瘡藥,而且還是軍營裡用的,效果甚好。
綠環看見後,不解問:“奇怪,戰王殿下給您送金瘡藥幹什麼?”
孟歡沁嘴巴不自覺上揚。
她將金瘡藥遞給綠環,語氣跟著變得輕快不少,“來給我上藥吧。”
聞言,綠環接過藥。
當孟歡沁脫下衣裳時,綠環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她捂著嘴巴,不可置信望著她的後背。
原本潔白的後背已經遍佈疤痕,甚至還有些泛著紅,看起來才剛結疤沒幾天。
綠環紅著眼眶啞聲問:“公主,您在匈奴……”
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宮裡那些沒人性的主子也沒把一個人折磨成這樣啊。
尤其是有幾道疤看起來很深,恐怕之前還傷到過骨頭。
全身上下,竟然沒一塊好皮。
孟歡沁卻一點也不在意。
“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沒事的,幫我上藥吧。”
“可是……”
綠環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顫抖著手給孟歡沁上藥,還忍不住吐槽侯府的人。
“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公主,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就應該讓他們瞧瞧公主受了多大的委屈,愧疚死他們!”
孟歡沁淡淡笑了笑,等綠環上好藥,她又去了老夫人那裡。
次日,天空飄起了小雨,老夫人的咳嗽在雨天又加重了不少。
孟歡沁端著給老夫人熬的藥往院子走去。
“你們聽說了嗎?護國寺的大師現在出關了,可以去求個平安符給家裡人。”
“我知道,護國寺的平安符靈驗得很,先前我母親重病在床,我去求了一個回來,果然我母親病就好了。”
孟歡沁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幾個丫鬟在討論。
等她們討論完,她才端著藥重新回了老夫人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