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丫……小子!”
被顛的也有些難受的老人換了一下盤著的腿。
開口要罵安禾丫頭,卻臨時收住了嘴。
“我說讓你跟我學點醫,你偏不學。”
“但凡你要是會,老頭子我也跟著百合那倆丫頭留在鎮上等你。”
“何至於讓我這土埋身子的老頭子跟你遭這個罪!”
老人越說越有些氣憤,聲音中不自覺帶著一絲尖細。
“我才不學,有您在我幹啥要受那個罪。”
“您要是真想教徒弟,等著我給您物色個合適的。”
聽著江回的抱怨,安禾懶懶的說道。
“我還用你給我找!”
“有的是人排著隊找我學!”
“是是是,您是天下最厲害,找您學醫的都排隊到番邦了~”
…………
安禾一邊跟江回鬥著嘴,腦子裡一邊梳理著在鎮上打聽到的消息。
其實安禾這次出來是一行四人。
到了臨清鎮後,安禾先在鎮上打聽了一下沈家的情況。
原本以為怕是也探聽不到多少消息。
卻不想這沈家丟女兒的事,鎮上竟然好些人知道。
原來,當年沈家丟的不只是女兒,還是龍鳳胎中的女兒。
沈秀才原本中秀才就在鎮上有些名聲,後面找這龍鳳胎小女兒更是轟動的全鎮都知曉。
“那沈秀才書都不讀了,天南海北的找。”
“直到前幾年身體實在是垮了,這才罷了。”
鎮上的人說到沈秀才,一邊是可惜,一邊是感嘆,一邊又覺得傻。
為得個女兒,把前程都丟了。
“你說沈家也奇了,這龍鳳胎是不是生的時辰不好。”
“原本沈家孩子大了,日子漸漸也好了幾分,誰知那龍鳳胎的兒子又出那麼大的事,怕是這輩子都廢了吧?”
…………
在鎮上聽的越多,安禾對沈家也有了幾分瞭解。
考量再三,安禾便決定先跟懂醫術的江回以看診的名義去趟沈家。
至於去了沈家的事,那就到了再說。
這便是有了前面江回埋怨的一幕。
無他,只安禾為了不引人注目,把舒適的馬車留在了鎮上,隨便租了一輛牛車便出發了。
很快,遙遙無邊的土路前方終於隱隱出現了一處村落。
“兩位,前面就是沈家莊了。”
聽到趕車漢子的話,被牛車晃悠的昏昏欲睡的安禾有些迷糊的撩開帷帽一角。
透過帷帽的縫隙,只見村口豎著一塊有些破舊的大石頭,刻著“沈家莊”三個大字。
可能因為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有些脫落,但還是能辨認得出。
安禾頓時精神起來。
可算是到了。
沿著土路一路晃悠進了村。
村口是棵大柳樹,柳樹下放了幾塊平整的大石板。
石板經過歲月的打磨,已經變得光滑圓潤。
因為石頭夠大夠平整,加上這裡場地也比較開闊,所以村裡的婆娘們都喜歡拿著各自的活計到這裡做。
村裡的老人們便也喜歡坐在這裡聊天乘涼。
看到牛車進村,閒坐的大爺大娘們都睜開了半垂的眼,好奇的望了過來。
趕車的漢子跟村人打聽了沈家的位置,便一路趕著牛車把安禾兩人拉到了沈家門口。
一棟青磚瓦房前。
房子說是青磚瓦房,明顯能看出頹敗的痕跡。
應該建成已經有些年數。
圍牆上更是有各種土坯修補的痕跡。
應該是房子後期維修,不再捨得用青磚,轉而用了不需要花錢的土坯。
不過雖然破舊,房子卻仍很是整潔。
看得出居住的人還是用心打理了。
趕牛車的大哥停下牛車,上前敲了敲門。
安禾和江回也下了牛車,來到了門前。
“誰啊,請等一下~”
敲門有一會,一個婦人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
“吱呀~”
只見一個年約二十的年輕小婦人打開了大門。
見到外面這一老一少,婦人明顯愣了一下。
“大嫂,我們是來看診的。”
“李大夫介紹的。”
安禾初見沈家人,也有些愣怔,心裡還在盤算這婦人的身份。
站在她身後的老者江回拱拱手率先說道。
年輕婦人聞言面上有些詫異,今天倒是沒聽說要請大夫上門看診。
不過因著自家公爹身體不太好,加上自家相公三年前出的那件事,
家裡確實經常進出藥館大夫。
而李大夫是公爹的老友,更是經常會來家把脈看診。
“兩位請進。”
年輕婦人一邊想著,一邊打開大門,客氣的招呼安禾他們進來。
安禾後退一步,跟在江回後面踱步進入院內。
院子不算大,但也不小。
房子整體坐北朝南,居中的是三間正房。
東西各有兩間廂房。
都是青磚建造,但跟院牆一樣,明顯已經很多年了。
且處處都有泥坯茅草修補的痕跡。
在院子的東西兩邊,還各有一間土坯房。
剛剛看到婦人布裙上打著的幾塊補丁,安禾已經對沈家的境況有了瞭解。
看來這沈家的日子,跟他們在鎮上打聽到的差不多,確實過的捉襟見肘。
“請進屋裡說話。”
正在安禾打量小院時,先行一步進去知會公爹的婦人韋氏已經出來叫他們。
跟著韋氏走入堂屋,只見一個年近花甲兩鬢斑白的男人披著一件已經洗的發白的外衫,佝僂著腰站了起來。
見到這男人的第一面,安禾就知道,對了,這就是沈明德。
原主的父親。
因為從小院開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已經襲上心頭。
見到這男人的第一眼,那種內心隱約的溫暖和欣喜便沒由來的泛開。
應是原主的記憶在作祟。
“請坐。”
“咳咳~”
沈明德剛說完,便止不住的咳。
給兩人倒完水,韋氏過去扶著公爹坐下。
“兩位是李兄介紹來看診的?”沈明德開口問道。
“對,聽聞沈家三郎的傷,來看看。”
江老爺子捋著他雪白的鬍子笑著說道。
“唉,勞煩他還記得~”
沈明德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年輕時他無意間幫過李兄一次,沒成想李兄便一直記得。
除了幫他調理身體,三年前自己小兒子出了大事故,也是幸得李兄兒子才保下了命。
不過可惜的是,從此老三便無法行走,只能常年臥床。
自此,只要李兄識得醫術好的大夫,總會央人來給老三看看。
便是不能行走,能下床也是好的。
想來這位又是李兄不知在哪求得的老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