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嘉珩把許楠笙哄睡著後，回到客廳要收拾滿地的狼藉，就看到地板已經煥然一新，一切都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而喻稚顏還坐著沙發上，手裡抱著個泰迪熊玩偶，眼巴巴的看著他，眼裡是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悔恨、痛苦、悲傷、絕望、迷惘，無數種情感交織在一起。
何嘉珩竟然有點不敢看向她的眼神了，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有點酸澀的發顫。
“你是怎麼進到公寓裡的？能把鑰匙還給我嗎？”
他朝她伸出手，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此刻卻說的有點艱難。
“我不願意，這裡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離開？”喻稚顏的神情格外疑惑，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樣。
“我說了多少遍，無論我們曾經是什麼關係，現在都不作數了，我總要開啟新的生活。”何嘉珩內心的糾結瞬間消失殆盡，有些不耐煩的呵斥。
沒想到一直垂著頭，默不作聲的喻稚顏徹底爆發了。
“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不作數！我們明明快要結婚了，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挫折，好不容易走上正軌，你讓我怎麼能放下！”
“如果能選擇，我真希望出車禍的人是我……你知道這些天我有多難受嗎？我終於明白了生不如死是什麼感覺。”
她顫抖著聲音彷彿在自言自語的大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滾落，顯得十分孤苦無依。
何嘉珩心中那種奇怪的慌亂感又出現了。
他的身體像是有肌肉記憶似的，意識跟不上自己身體的速度，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竟然拽了張紙，捧起喻稚顏的下巴，在給她擦眼淚。
“阿珩，你是不是想起什麼！”
喻稚顏激動的詢問，眼眶被淚水染得亮晶晶的，她急速的眨著睫毛，一滴未擦乾淨的淚珠正好掉在了他的手心。
何嘉珩像是被燙傷了一般，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對勁，趕緊甩開了她的手。
他突然覺得有點口乾舌燥，想去冰箱拿瓶冰水，就看到上層堆滿了一個個便當盒，裡面裝著已經切好的水果和新鮮的熟食。
每個盒子上面都貼心的貼了張便籤，詳細的寫了保質期和可愛的留言。
【今天一定要記得喝牛奶！不要再被我發現你偷偷喝咖啡啦，下次我就要生氣嘍！】
這蒼勁有力的娟秀小字，他一眼就認出來不是許楠笙的字跡。
他有點恍惚，自從出院後，他急匆匆的回到這個公寓，還沒好好看過房子裡的每一處角落。
但他下意識的覺得房子的設計格調看起來身心愉悅，都是自己喜歡的風格。
這時，何嘉珩發現牆上有一塊巨大的毛氈板，上面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照片裡的情侶笑的格外甜蜜，兩人戴著搞怪的眼鏡，梳著爆炸頭，做著鬼臉拍照。
還有許多在世界各地旅遊打卡的照片，也有日常生活中隨手一拍的溫馨合照，甚至還有偷拍的醜照和大頭表情包圖片。
這些照片裡的主人公，竟然全都是他和喻稚顏！
他腦海裡一片混亂，根本沒法控制自己越來越強烈的心跳，抬手向牆上的照片伸去。
“阿珩！不要撕！”喻稚顏衝過來想要制止。
但還是晚了一步。
何嘉珩狠狠拽下了牆上的毛氈板。
星星燈串成的照片和灰濛濛的牆皮一起掉落下來，掉在地上像一堆不起眼的垃圾。
“你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連這些東西都要毀掉……”
喻稚顏哭的渾身發抖，狼狽的撿起地上已經看不清原樣的照片，直接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塵，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口袋裡。
她第一次有了種，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堅持下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