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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的風吹入病房,蘇晚意渾身發冷,手腕和背部傳來的劇痛,恍如利刃刺入骨髓,卻遠不及內心的疼。
腦海中浮現出巷子裡那群人的猙獰嘴臉,他們在比賽誰能最快砸碎腕骨,誰能一刀掏出腰子。
恍如置身地獄般,蘇晚意拼命喊著救命, 可她明明看到巷子口父親和哥哥,他們不但沒有上前救人,反而冷漠藏在暗處,無情坐視她被折磨。
直到聽見她悽慘的叫聲,他們才如救世主般衝過來。
諷刺嗎?
監控儀器不斷報警,蘇晚意被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撕 裂般的痛苦環繞全身,憑藉著離開家人的強烈意願,她終於撐過來。
但病房裡的對話又讓心底發寒。
【爸,我已經安排專家明天再手術,晚意的手肯定廢掉,不會對婉晴藝考造成威脅,晚意夠慘了,外邊安排造謠她勾引男同學的事情,要不算了吧?】
蘇晚君望著妹妹痛苦的臉龐,有些於心不忍。
蘇父皺起眉頭,望著窗外的天空,眸光閃爍不定:【還不夠,為了讓婉晴藝考更有把握,必須讓晚意徹底出局,婉晴要做一隻翱翔在天空的飛鳥,我要盡力成全。】
葉錦文拍著蘇晚君的肩膀,微微搖頭,安撫起來:【沒關係的,晚意那麼在乎我們,又那麼大度,受點委屈沒什麼,以後我們再好好補償。】
蘇晚意躺在床上,儘管看不見他們的神情,但對話的每一個字,宛如一根根鋼針,狠狠刺入心臟。
對家人們的無情失望,他們的行為無異於將她推向深淵,永不翻身。
這還是母親早逝後,把她看做夜空中最寶貴星辰的親生父親?
這還是十歲生日那年,發誓一輩子寵她愛她的親哥哥?
這還是十五歲那年,父親和哥哥無條件偏袒杜婉晴,抱著被趕出家門的她,說永遠不會拋棄的未婚夫?
蘇晚意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悲憤,淚水瘋狂從臉頰滑落,發出痛苦的哀鳴。
蘇父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臉上充滿毫不掩飾的愛意,心疼不已:【晚意,爸爸剛才嚇死了, 那群畜生已經抓住,敢欺負我女兒,我一定要他們接受最殘酷的懲罰。】
蘇晚意在旁邊抹眼淚,重重點頭:【晚意,你先安心躺著,我已經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專家,肯定能治好你的手。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也幫你恢復健康。】
葉錦文深情望著蘇晚意,衝她露出鼓勵的微笑。
若不是聽見他們惡毒的對話,蘇晚意真以為他們愛自己。
他們臉上的悲傷不似作假,彷彿世界最愛她的人。
這時候,一群記者衝進病房,對著蘇晚意的樣子猛拍,幾乎將話筒懟到她臉上。
【蘇晚意同學,你在學校經常霸凌同學,人品敗壞,高考無果後想要走後門參加藝考對嗎?】
【你昨天勾引一個男同學才遭到報復,如今手腕粉碎性骨折,被掏了一個腎,有沒有覺得自己罪有應得?】
【像你這種人渣,沒資格進入神聖的校園,免得禍害社會。】
蘇晚君臉色大變,發瘋似的將所有記者推出去,關上門後,抓著頭髮:【晚意,對不起,怪我做事不周全,讓他們偷跑進來,不過沒關係,我會讓那些謠言消失。】
蘇晚意用平靜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饒是知道他們會偏袒杜婉晴,但沒料到會如此殘忍。
不但毀掉她繪畫的右手,更讓她身敗名裂。
想到即將要永遠在他們面前消失,蘇晚意沒有力氣難過和悲傷,緩緩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著那天快點到來。
她不想再看到這群魔鬼般的親人。
也許自己的消失,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吧。
那樣就沒有人再去威脅杜婉晴。
在蘇父的干涉下,專家團隊晚了一天才進行手術,蘇晚意整整疼了一個晚上,卻硬是沒有吭聲。
相比較身體的痛苦,靈魂早已經腐爛。
她只想儘快離開。
做完手術後,已經是第三天,蘇晚意悠悠醒來,不出意外的,他們都不在身邊。
這時候枕頭邊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蘇晚意同學,政審已經通過,十天後,我們會派專車接你, 下面鏈接是保密合約,一旦簽字將終身為國服務。】
蘇晚意打開鏈接,以最快的速度,有史以來最堅定的簽下名字。
這個殘忍的家,她不要了。
那個變心的男人,她也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