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趙瀚盯著大言不慚的曹風,有些錯愕。
曹風此子惡名在外。
自己誤以為他是一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本沒當回事。
可他在大殿內展現出的才學,讓人自己對他刮目相看。
如今面對遼州節度府的胡人作亂。
他更是狂妄地提出上中下三條破敵之策。
如若不是方才他做出了讓人歎服的詩詞,自己怕是當場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六皇子此刻盯著曹風,內心裡也驚疑不定。
難不成這曹風當真有經天緯地之才,自己看走眼了?
如若如此,那自己這一次就損失大了。
面對這種人才,理應拉攏才是。
自己卻將他得罪的死死的。
這一次沒有人再輕視曹風了。
他已經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並非頑劣不堪之輩。
至少在吟詩作詞方面,足以碾壓朝堂一眾文臣大儒。
面對眾人那驚疑的目光。
曹風暗笑。
看來自己做出詩詞,已經震懾住了眾人,讓他們不敢小覷自己了。
倘若是方才的話。
自己要是說有破敵良策,必定被人嗤之以鼻,跳出來說自己欺君,要治自己的罪。
這皇帝說不定都不會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現在他們一言不發,不敢再輕易給自己貼標籤。
所以這世界就是欺軟怕硬的操蛋世界!
這就是自身強了,至少讓人不敢輕易欺負你,小瞧你,反而是會敬畏你,尊敬你!
“上中下三策,一一道來。”
皇帝趙瀚看曹風遲遲不言,開口催促。
他倒是希望此子真的能提出讓自己滿意的破敵良策。
相對於曹風而言。
如今最緊張的卻是鎮北侯曹震。
他生怕自家孽子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語,招惹禍端。
自己還想多活幾年呢。
面對皇帝不容置疑的語氣,曹風微微躬身。
這一次自己可要抓住機會,不然這觸犯皇家威嚴的事兒,怕是不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娓娓道來。
“草民的下策是以抽調我大乾精銳龍驤軍,神武軍等全國精銳兵馬,至少三十萬人!”
“再擇一老將統兵,以碾壓的姿態,兵發遼州節度府!”
“這一次不要在乎什麼勞民傷財,也不要再談什麼安撫之事了,要打就打疼胡人,要打到胡人滅種!”
“我大軍從東向西,橫掃胡人部落,所過之處人畜不留!”
“殺他個屍橫遍地,殺他個人頭滾滾!”
“只要一次性將胡人給殺絕了,那以後就不會存在反叛之事!”
嘶!
朝堂百官倒吸一口涼氣。
好大的手筆!
抽調全國精銳,從東向西,將胡人殺得人畜不留!
好狠辣的手段!
皇帝趙瀚也心受震動。
他不是沒有想過此法。
可他顧慮重重,始終難以下決斷。
畢竟胡人僅僅是在遼州節度府叛亂。
如若抽調全國兵馬征討,他擔心按下葫蘆浮起瓢,其他地方出問題。
曹風身為鎮北侯世子,能想出此策,與自己不謀而合,也著實讓人驚歎。
“此策的好處是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胡人叛亂問題。”
“弊端也顯而易見。”
“我大軍傾巢而出,胡人必定會策馬逃遁!”
“周邊強敵也會趁虛而入,我大乾將會有亡國之危。”
“如此孤擲一注的打法,勝則已,不勝則會一敗塗地。”
三朝元老、鎮國公李信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皇上,此策不可行!”
李信道:“不能為了疥癩之患,至國朝於險地。”
皇帝趙瀚也微微點頭,同意鎮國公李信之言。
“中策呢?”
他看向了曹風,期待中策。
“中策是分化瓦解,以胡制胡!”
曹風道:“遼州節度府境內居住的各部胡人,彼此並非一條心!”
“他們彼此間矛盾重重,平日裡就互有攻伐!”
“我們大可拉攏重用忠於我大乾的胡人部落,許以高官厚利,籠絡他們為朝廷效力!”
“朝廷讓忠於朝廷的胡人去打反叛的胡人!”
“我們可以坐山觀虎鬥,讓胡人內部自相殘殺!”
“屆時,朝廷不需要發一兵一卒,就可坐收漁利。”
“無論他們誰勝誰敗,朝廷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曹風的話讓皇帝趙瀚也眼前一亮。
此計甚好!
如此辦法,朝廷不需要興師動眾,就可以達到鎮壓叛亂的目的。
百官也都交頭接耳,討論起來,覺得此計可行。
他們現在看曹風的目光已經從懷疑轉為了欽佩。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曹家世代為將,這底蘊還是有的。
二皇子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曹家有此賢才,不枉自己對曹家的一番拉攏投入。
回頭一定要好好籠絡此子才是。
大臣們興高采烈地討論的時候,曹風的聲音再次響起。
“此策弊端也很明顯!”
曹風的話讓皇帝也豎起了耳朵。
“胡人諸部雖有矛盾,可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的!”
“就怕一些部落拿了朝廷的好處,出工不出力。”
“屆時朝廷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
皇帝此刻看向曹風的眸子裡滿是欣賞。
此子不僅僅詩詞做的好,沒有想到還有這般見識,著實難得。
不管這破敵之策是否可用。
至少比那些動輒只知道蠻幹的將領強了千百倍。
皇帝繼續追問。
“上策呢?”
百官也都豎起耳朵,期待曹風的上策。
“設流官,興教化,移民戍邊!”
嗯?
不是說破敵之策嗎?
怎麼扯到了設流官,興教化,移民戍邊上來了?
這完全牛頭不對馬嘴啊。
皇帝趙瀚也微微失望。
他還以為是讓他驚喜的計策呢,卻沒有想到如此平淡無奇。
“皇上!”
“胡人屢次反叛,究其原因,那是他們與我大乾始終隔著一條心!”
“我大乾給他們好處,他們就老老實實!”
“一旦沒了好處,那他們就會在各自頭人的帶領下,興兵作亂!”
曹風大聲道:“如若想遼州節度府長治久安,那就必須要設流官,興教化,移民戍邊!”
“遼州多胡人部落,我朝設立的遼州節度使,只不過是一個擺設而已!”
“各地官員均為胡人頭目。”
“這些胡人官員表面上聽我遼州節度使號令,實際上陽奉陰違。”
“說句不好聽的,胡人各部頭人才是遼州節度府真正的主宰!”
“他們長時間與普通胡人接觸,一呼百應!”
“一旦不能順從他們的意願,他們就動輒起兵造反,四處擄掠。”
“朝廷一發大軍,他們要麼遠遁藏匿,要麼再次請降,反覆無常,地方不寧。”
“我們不能再委任當地胡人為官,當由朝廷派遣官員直接管理普通胡人。”
“朝廷官員與普通胡人長時間接觸,那胡人頭領的號召力將逐漸削弱,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呼百應……”
“其次是興教化!”
“朝廷當選派一批人去遼州節度府開學堂,教授胡人學我官話,學我禮儀。”
“讓他們認同我大乾,融入我大乾!”
“一兩代人後,遼州節度府境內的胡人,將與我大乾其他州府百姓一般無二。”
“再者就是移民戍邊!”
“鼓勵我大乾百姓去遼州節度府定居!”
“只要我遼州節度府的內地百姓多了,胡人以後就不敢興風作浪了!”
“要是他們再敢興風作浪,可就地招募兵馬,打得胡人落花流水!”
高明!
皇帝的眸子裡也閃過了一抹異彩。
只不過這設流官,興教化、移民戍邊是百年大計,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有些瑕疵。
但是一旦做成,那遼州節度府將徹底融入大乾,不會出現屢次反叛的問題。
鎮北侯曹震此刻望著侃侃而談的兒子,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是他曹震的兒子??
紈絝這麼多年,開竅了?
自己老曹家竟然出了一位富有韜略的治世之才!
難不成老祖宗顯靈了!
曹震內心激動得無以復加。
皇帝也難得開口誇讚了曹風一句。
“鎮北侯世子曹風,腹有韜略,不愧是將門虎子。”
此言一齣,曹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皇帝都這麼說了,自己的小命應該是能保住了。
曹風微微躬身。
“皇上高贊!”
“草民愧不敢當。”
他謙虛地說:“草民身為大乾子民,能為皇上分憂,乃是草民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