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了江如梔公司門口。
鬱雲廷用下巴指了指車門的方向,眼神示意:“下車。”
看出他的意圖,江如梔還是掙扎了一下,“哥,我自己進去就行。”
“怕我露面?還是怕我動他?”鬱雲廷一眼戳破她的心思,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
江如梔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撒嬌一般的晃了晃,語氣甜膩,“都不是,公司裡全是一群八卦的人,我馬上要辭職了,不想讓他們八卦我,哥,好不好嘛。”
鬱雲廷臉色有緩。
他沉默的盯了她很久,在她水漉漉的目光中終於鬆口,輕“嗯”一聲。
但還是嚇唬了她一句,“辭不了職,我就幫你辭。”
“不用不用。”
江如梔訕笑著下了車,生怕鬱雲廷再反悔,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就一溜煙的跑了。
鬱雲廷煩躁皺眉。
就這麼怕他,想躲著他?
他落下車上方的鏡子,拉下高領毛衣的衣領,往脖子上掃了眼,那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吻痕。
是昨晚她哭鬧求他的時候親上去的。
鬱雲廷看的身體發燙,胸口燥熱難耐,他把衣領拉上去,閉上眼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體內的燥熱壓下去。
想把人吃掉了。
鬱雲廷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人的號碼,語氣慵懶,“出來,見一面,我為什麼來安市?當然是來抓人的。”
“沒錯,抓到了。”
……
“某些人啊,手下藝人剛拿獎今天就遲到,不就拿了個獎嗎,尾巴都敲到天上去了。”
“昨天裴頌拿獎突然官宣,出了這麼大的事,公司忙著公關呢,她這個經紀人倒好,聯繫不上了,可真稱職啊。”
剛一進辦公室,就有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江如梔眯著眼睛朝那人掃去,是坐在她工位旁邊的一個男同事。
之前看她長得好看追過她,結果被她拒絕後,就惱羞成怒的成天找她茬。
若是以前,她會為了少生一時,裝作沒聽見,現在她都要辭職了,慣這種人幹什麼。
江如梔嗤笑一聲,“帶出來一個影帝確實不算什麼,總比某些人在公司五六年了,連一個一線藝人也沒帶出來過強,聽說都開始打起了帶藝人去酒桌上的主意了?自己沒用,連累手底下藝人,你也有臉八卦別人。”
“你說誰呢!”男人猛地站起來。
江如梔似笑非笑,“我也沒指名道姓,別人聽了這話沒什麼感覺,怎麼偏偏就你急了?怎麼,戳到你痛處了,你對號入座了?”
“別陰陽怪氣的,你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罵我?”男人惱羞成怒。
“不錯,還聽得懂人話。”江如梔笑了下,“不用陰陽怪氣,我可以指著你的鼻子再罵你一次,上趕著找罵的你倒是頭一個。”
“你!”男人握緊拳頭,作勢想衝上來打她。
周圍人見情況不對,忙來勸架,“好了好了,大家同事一場,別鬧的不愉快,江經紀人,你就給周經紀人道個歉吧。”
“你耳聾還是眼瞎?他先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讓我給他道歉?不會勸架就別勸。”江如梔冷笑一聲。
“媽的,你……”
男人作勢要衝上來。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上頭領導的注意,領導讓助理叫江如梔進來。
這場鬧劇也因為助理的到來,暫時休戰了。
江如梔敲門進入辦公室。
坐在辦公室裡的是個打扮精緻一身職業氣息的女人,女人從電腦前抬起頭,看到江如梔指了一下面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昨天裴頌官宣的事,你知道吧?”領導開門見山的問。
江如梔點頭,“知道。”
“裴頌談戀愛我們不反對,可昨天他剛拿了獎,你要知道,戀情對一個藝人來說,有多大影響力,何況這部衝獎的電影,有一部分是裴頌的顏值粉,這部分粉絲對藝人的單身情況非常在意,裴頌剛一拿獎就官宣,引起這部分粉絲非常的不滿意。”
說完,領導又目光銳利的看向江如梔,“你作為他的經紀人,昨晚在場竟然沒管?”
江如梔垂下眼。
她心想,因為昨晚她以為,他會官宣的人是她。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裴頌官宣,不管會面臨多大的後果,不管粉絲對她再怎樣的討伐,她都能忍下來,只要兩人在一起就好。
只是沒想到……
“昨天是我的問題,我承擔全部責任。”江如梔抬起眼,面色認真的說道:“所以,我決定辭職。”
領導因她這一舉動詫異一愣,搖了搖頭,“處罰肯定有,但還沒最嚴重到這一地步,你……”
“不是。”江如梔搖頭,打斷領導的話,“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要辭職。”
……
從辦公室裡出來,外邊一陣騷動。
原來是蔣心晚來了。
一群人圍著蔣心晚問東問西。
“心晚姐,昨天裴影帝當眾官宣,對你們沒什麼影響吧?公司有沒有找你們呀?”
蔣心晚嬌柔嘆氣,“昨天公司在我和他都打電話了。”
“你們怎麼會決定公開呀?其實偷偷戀愛就行,對你和裴影帝影響都小。”
“我說要談地下戀,但家裡不同意,我們馬上要訂婚了,裴伯父跟裴伯母說不能委屈了我,所以就讓裴頌今晚官宣了。”蔣心晚無奈又嬌羞一笑。
“訂婚?!你們要訂婚了?”
“是呀。”蔣心晚笑著說,“我跟阿頌家裡其實是世交,很早就認識了,訂婚也是兩家商量出來的結果。”
“那豈不是很快就能喝到你們的喜酒了?”
蔣心晚嬌羞一笑,“到時候大家一定要前來捧場。”
蔣心晚說完,餘光注意到了回來的江如梔。
她眼睛閃過暗色,邁步走了過去,“江經紀人,晚上我跟阿頌請大家吃飯,你也一塊來捧場吧?”
“沒空。”江如梔眼睛沒抬一下,神色平靜。
“來吧,你平時照顧阿頌很多,我早就想感謝你了,這次請客地點是五星級酒店,最低消費也要每人兩千元,你肯定會喜歡的。”蔣心晚柔柔弱弱的笑著。
表情柔弱無害,說出來的話卻綿裡帶刺。
言外之意就是:你這種窮逼,這輩子也進不了這種場所。
“沒、空,你聽不懂話?”
江如梔揚起眉,抬眸看向蔣心晚。
蔣心晚這樣的人她見過太多了,表面和和氣氣的,背後能捅你一刀子,她跟裴頌的事全公司幾乎都知道,她不信她不知道。
如今不過是來她面前顯擺一下正宮地位的。
見她這反應,蔣心晚也不裝了,“是不是因為之前你跟阿頌的事?不好意思,那段時間我們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而且裴伯父和伯母那邊的意思是先不聲張出來,所以就沒告訴你。”
言外之意是,這兩年江如梔的一切行為,不過是跳樑小醜,讓人可笑。
江如梔手指掐進掌心裡,聞言笑了下,“難為裴頌這麼一個公子哥,為了前途跟我虛與委蛇的裝這麼長時間了,不過你放心,我對男人的要求只有一條,不髒,髒了的男人就如同路邊的垃圾,我看都不會再看一眼。”
“江如梔你什麼意思!”蔣心晚徹底不裝了。
江如梔彎起了笑,靈動的眼睛彎起,眸光瀲灩,連眼底都躍上笑意,看得人心神一晃,“不裝了?”
蔣心晚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緊。
她剛想說些什麼,餘光瞥見一點人影進來,她忽地摔倒在地。
江如梔還沒反應過來。
一道身影就衝了上來。
裴頌上前扶起蔣心晚,怒氣衝衝的目光瞪向江如梔,“江如梔,你幹什麼呢?有什麼氣衝我撒,衝著心晚撒什麼氣?”
“傻、逼。”
江如梔用口型說了兩個字,轉身回了工位。
裴頌不太習慣江如梔對他這種態度,他不依不饒的追到她面前,不滿斥責她,“跟心晚道歉,聽到沒有?”
“有病就去治,別來我這叫。”江如梔不耐煩的掀起眼皮。
裴頌愣住,以往江如梔對他不說百依百順,但從沒有說話這麼嗆過,他一時有些不習慣,眉心皺起:“你推的心晚,讓你道個歉你還委屈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推的她,不是她自己摔倒的?”江如梔挑眉反問。
“怎麼可能,心晚摔倒就為了說你推的她,江如梔,你就算說謊也找個靠譜點的理由。”裴頌覺得她在無理取鬧。
“算了。”蔣心晚善解人意的拉住裴頌的胳膊,柔柔一笑,“我沒事的,江經紀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江如梔看向蔣心晚,“你確定是我推的你?”
蔣心晚抿了抿唇,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柔弱的垂下眼睛,“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江如梔,道歉!”裴頌再一次厲聲道。
江如梔笑了一聲,她走回到了工位上,坐在電腦前操作了一會兒。
裴頌沒了耐心,大步上前走到江如梔的工位前,再一次沉聲命令道:“我讓你給心晚道歉。”
“啪”的一聲,江如梔敲下最後一個鍵盤,調轉電腦顯示器衝向眾人,鼠標輕點,播放了裡面的一段監控回放。
回房裡,江如梔和蔣心晚隔了有一步遠。
突然,蔣心晚不知看到了什麼,摔倒在了地上,接著就是裴頌衝進畫面裡,衝著江如梔低吼讓她道歉的畫面。
江如梔看向裴頌和躲在裴頌背後,面色一下變白的蔣心晚,勾了下唇問道:“我是有特異功能嗎?還是能隱形,怎麼隔這麼遠的距離推的你的?”
“我……我……”
蔣心晚心裡慌張。
怎麼江如梔還在工位上裝監控了呢。
裴頌面色一僵,他看向蔣心晚,內心有不相信,“心晚,真的是你說謊了?”
蔣心晚眼睛含淚,她拉住裴頌的胳膊,哭的泣不成聲,“我剛才大腦一片空白,我以為是江經紀人推的我,對不起阿頌,江經紀人,對不起。”
“江經紀人,既然心晚跟你道歉了,你就別追究了。”
“就是,一點小事而已,還上綱上線的,怎麼還把監控調出來了呢。”
“如果沒這段監控,我是不是就被汙衊成嫉妒蔣心晚推蔣心晚的人了?你自己都不確定,剛剛為什麼說是我?”江如梔質問蔣心晚。
眾人一想,是這麼個道理。
如果沒這段監控,他們還真以為江如梔出於嫉妒害蔣心晚呢,而且,蔣心晚不確定的事,怎麼還推到江如梔身上呢?
眾人看蔣心晚的眼神立馬變得有些古怪了。
“我不是,我……”
蔣心晚見事不對,眼淚氤氳出淚水,眼睛一閉,暈死了過去。
“心晚!”裴頌忙抱住蔣心晚。
他怒瞪向江如梔,“這下你滿意了?一點小誤會而已,你至於這麼咄咄逼人嗎?”
江如梔拿起桌上的水杯,不緊不慢的走到蔣心晚的身前,舉起水杯就把杯子裡的水全倒在了蔣心晚的臉上,“我幫你清醒清醒。”
被人澆了一臉,蔣心晚想裝死都裝不成了,只能睜開眼,可憐兮兮的窩在裴頌的懷裡,揪著胸口的衣服,“頌哥,我不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好,我馬上送你。”
裴頌抱起蔣心晚就往外走。
他回頭又看了江如梔一眼,張嘴想說什麼,懷裡的蔣心晚又哼唧了一聲。
他顧不得再說話,大步朝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江如梔好像哪裡變了。
肯定是昨晚的事她生氣了,算了,等回頭再哄哄她吧。
……
晚上下班的時候,鬱雲廷來接的江如梔。
江如梔接到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眾人看到江如梔離去的背影,還以為她心虛落荒而逃了。
畢竟當初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喜歡裴頌,為裴頌做了很多。
“今天不回家,帶你去個地方。”
江如梔一上車就聽鬱雲廷的聲音響起。
她看向鬱雲廷一臉的疑惑,鬱雲廷只是揚了下眉,沒多說什麼。
車停在一家酒樓前。
經理親自出來接待。
車剛停下,後座的車門打開。
一個倩麗嬌俏的身影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經理一頓。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鬱雲廷也從車裡出來了,眉心皺著,目光責備的看著剛剛因下車太急險些沒站穩的江如梔,“慢一點,冒冒失失的,萬一崴著腳有你哭的。”
“知道了。”江如梔沒什麼底氣的反駁一句。
她望著面前的大酒店,問了一句,“哥,今天我們在這裡吃?”
鬱雲廷“嗯”了一聲,沒多解釋。
拉著她的手腕,就進去了。
江如梔任由他拉著。
以前鬱雲廷照顧他的時候,再親密的接觸也有過,只是後來兩人鬧僵了後才關係漸漸淡了。
經理看看鬱雲廷,又看看他身旁的女孩,反應了兩秒,忙匆匆跟上去。
之前沒聽說鬱總身邊有什麼女人啊。
進去的時候,大廳裡還有一行人。
江如梔往那邊看了一眼,目光一頓,有些意外。
蔣心晚說請客訂的酒店就是這家?
“進去了。”鬱雲廷明顯也看到了那邊,但沒有多說什麼。
“哦。”江如梔進了電梯。
鬱雲廷順著她剛剛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尤顯突出的裴頌,眼睛一眯,冷笑一聲,上了電梯。
電梯的門合上,把兩人的身影也隔絕在了裡面。
人群中,裴頌往這邊看了眼,目光一頓,眉心緩緩皺起。
剛才那個人,怎麼這麼像江如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