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消息後的車廂很安靜。
符秘書拿著手機在打字,看她神態心情很好,手機掛墜:可愛表情的Q版小男孩掉在空中,在他眼底下晃悠。
商扶硯單手撐著下顎,斜著腦袋睨著小男孩。
長得真醜。
也不怪他這麼想,自小粉雕玉琢著長大,雖然成年後臉部膠原蛋白減少,更顯得骨感和犀利,但商扶硯這長相真絕,沒幾人抵得上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對比起來,陳百川很平凡,人群中都不會被看幾眼。
“呼。”
符秘書發完消息,臉上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她輕輕倚靠在沙發上目視前方的座位,幾分鐘後垂下眉眼看窗外,不巧看見商扶硯的倒影。
忽的想到什麼,轉頭叫了聲:“董事長。”
商扶硯此時目光挪到手機上,在看李特助的彙報,符秘書的呼喚讓他不禁抬頭:“嗯?”
“想問問您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是在做什麼呢?”
他挑眉,怎麼有種自己很年老的感覺。
兩人才相距不過四歲。
“四年前的事啊。”商扶硯雙手環胸,搜尋著過去的記憶,“當時我剛上任CEO不久,所有股東董事都想看我的好戲。”
“一個憑關係當的CEO能管得好這麼大的集團?也許不久就能忙不過來,犯大錯。”
談起過去的事他眉宇舒緩,
“只是很可惜沒如他們的願,我那時候已經在集團底下各部門實習了個遍,摸清了部門運作各個過程,請了很多有高級管理經驗的老師帶領,加班通宵地忙。”
“第一年磕磕絆絆過了,第二年就總結經驗,第三年在前面的基礎上作出新成績。”
“第四年,我成了董事長,剛滿一年你就來了。”
“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焦慮地每天掉頭髮,睡眠不足,加班已經是常態,不過慢慢熬,也就熬了過來。”
他話鋒忽的轉打破朋友圈上:“那個時候的我滿腦子只有工作,任何人和事都影響不了我,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朋友幾乎都是商圈來來回回合作的那幾個。”
符秘書被他回顧的記憶打動,不禁點了點頭:“董事長是能幹大事的人。”
“你也是,面試時還跟我講要當下一個世界首富。”
符誘安笑了聲:“世界首富哪有這麼容易當,我離這個目標起碼還有五十年。”
商扶硯:“事在人為。”
符秘書一愣。
“最簡單的一個心得,就是找到你當前最重要的目標,排除所有不必要的干擾,不斷地向前走。”
商扶硯清冷帶著成熟男人磁性魅力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在事業的道路上,必須有所割捨。”
“割捨時間,割捨陪伴,甚至是愛情——”
他說的太涼薄,但沒辦法,生意人談感情走不了太遠,“這只是我的想法,每個人的見解不同。”
符秘書搖搖頭:“您的想法很好,只是實踐起來很難。”
商扶硯不知最近他怎麼這麼多話,只聽到自己緩緩說:
“有我做例子,不難。”
……
今夜。
商扶硯沐浴出來,床頭櫃已經擺好購置的智能手錶,他將其拿到手裡端詳幾秒,又放回床頭櫃上。
清醒明智的商董事長居然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做那個不規矩的夢。
昨日的他是堅定的不要。
今日卻遲疑,不過就是因為符秘書趁他不在時,說的那句:“董事長真可愛”,亦或是她今日在車內信賴擁戴的目光,全神貫注都是他。
他居然生出隱秘的期待。
正常情況下,商扶硯一旦知道自己產生了不軌心思,肯定及時止損,將危險因素排除在外。
前幾日他做到了,可後來也放縱了。
還有今日在車廂內夾帶私貨的對話,他是真心想用自己的經歷教導符秘書嗎?確定不是暗戳戳讓符秘書堅持事業,不要為任何不相干的人停下腳步?
真是離譜,他生了不得了的妄念啊,喜歡上一個有男友的符秘書。
此時此刻,商扶硯終於妥協確認。
他喜歡上了符誘安。
前面確定的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問題——是該放縱,進行強取豪奪,還是該剋制,當一切都不存在呢?
這夜的智能手錶被脫了戴,又戴了脫。
他翻來覆去睡不了,在眯眼等待許久後,最終還是選擇脫下了手錶。
理由是——硌手不舒服。
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商扶硯這晚睡的極好,等醒過來才意識到他期盼的並沒有發生。
他茫然地望著窗簾透出的刺眼白光,心情煩躁。
莫名想起上次夢境,她含著淚珠生氣,說道:“我發誓以後絕對不來找你!”
她真生氣不見他了。
接下來的一天出差事務忙完,符秘書的工作結束後請了三天假,留學期間的同學們找她去海灘邊玩,都是國內知名家族出來的留學生。
她說身邊會帶保鏢,於是商扶硯沒拒絕。
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
接連兩夜過去,又是無夢到天明,月色裡的臥室美人不再,那個含情婉轉的眸眼亦是。
正在失落之際,繁華的路邊一輛黑車停下。
“小姐,新鮮的玫瑰~”
街邊的賣花郎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緩緩搖下的車窗露出瑰麗面容,儼然是日思夜想的那人。
商扶硯不由邁步走去想跟她說話,可是這輛車去的匆促,走到時只留下賣花郎。
賣花郎回頭,見英俊的先生向他走來:“先生,你找我?”
先生面色悵然,英挺眉宇露出失落:“不,我找那位黑車的小姐。”
“那有什麼難的,她每日會來買紅玫瑰。”
這話讓毫無頭緒的男人精神一振,他從錢包掏出現金,“感謝。”
景象變化迅速,又是繁華的都市街頭,那輛黑車果真如約而至,穩穩停在昨日買花的地點,賣花郎又敲響車窗。
窗口下落,怏怏沉默的美人沒抬眸,習慣性地掏出鈔票伸出車窗,“一朵紅玫瑰。”
賣花郎的玫瑰應聲而至。
她未嘗抬過頭,白指拿著紅玫瑰端詳良久,直到賣花郎彎腰遮住車窗視野,無奈發出討饒聲:“我知錯了,你當真不看我一眼?”
“哼。”
她果真是知道賣花郎是他,側臉不看讓司機開車。
黑車離開。
商扶硯唇角含笑,第三天準時到那個路口。
又重複了之前的買花交易,這次與玫瑰來的是精緻禮盒,按照商扶硯的預想最先打開是封書信,底下墊著銀光閃閃的項鍊。
可惜她沒看,隔著車窗縫隙將禮盒擠出去,半句話不說。
“安安。”他難得如此越軌喚人,“我知錯,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黑車離開,直起腰的商扶硯笑不出來。
她當真不理他。
第四天到路口,情書不行就美麗裙子,照樣被丟出車外。
第五天到路口,美麗裙子不行就各種寶石,被丟出車外。
第六天到路口,她來了就走。
第七天到路口,她來了就走。
在林肯車內的男人浮躁地抽起煙,車後煙霧縈繞,模糊了他矜貴的眉宇輪廓。
掃了幾眼李特助提交的方案,“不行,這些她都不喜歡,再想。”
李特助就算是在夢裡也要打工。
三番五次被打擊,李特助氣得揚言要辭職,剛出車門就騎著頭大豬消失在視野裡。
想不出好點子的男人只能日復一日在原地等她,再拿上她喜歡的花。
夢裡的時間隨著心念飛逝。
不知過了多久的輪迴,直到商扶硯身體懸空倒在軟綿的床上,他的上方是明豔的美人,寬厚的肩膀被細嫩雙手按壓,能起開但完全不想動。
“笨蛋,你在路邊等這麼久都不用用腦子,就不知道跟上來嗎?”
原來是車內的她沒忍住,將人綁了回來壓在臥室床上。
商扶硯喉嚨溢出咳聲,往日沉著理智的董事長在她眼前露出脆弱的模樣,“抱歉,安安,是我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