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顧惟崢定定看著她，“你不是半夜就走了嗎？姐姐，我沒說來掃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兒？”
鄭清顏主動牽起他的手，“昨天胃不太舒服，我看你在衛生間，就自己去了醫院。今天早上回來聽表哥說想和你一起來祭拜，我就跟著一起來了。”
真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謊言。
他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等到了墓園，看到並排挨在一起的兩座墓碑，顧惟崢心裡湧上一陣酸澀。
這世上，最愛他的兩個人也離開了。
看到他眼底的淚意，蘇淮予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惟崢，你爸爸媽媽雖然都不在了，但還有清顏，她會照顧你一輩子，你們的孩子也馬上要出世了，你會有新的小家。”
他說得信誓旦旦的，彷彿已經替鄭清顏認定了他們的婚姻會永存的事實。
而他說完後，鄭清顏也很快表態了。
“是，我會好好照顧你和我們的孩子，你別難過。”
聽到她的話，顧惟崢只覺得諷刺。
她答應照顧他一輩子，不是因為愛，也不是因為責任。
而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和她那無法示人的私心。
顧惟崢嚥下那些情緒，抬眼看向照片的父母。
“是，我一定會有新家的。”
只不過，和鄭清顏再無任何關係。
祭拜結束後，天上飄起了小雨。
蘇淮予和顧惟崢坐在後座，鄭清顏開著車。
嫌車廂裡的氣氛沉悶，蘇淮予主動找了話題，“聽說城南那邊開了一家西餐廳，要不我們中午去試試？”
鄭清顏立刻調轉了方向，“據說老闆是意大利人，做出來的西餐味道很正宗。”
“是嗎？我在巴黎吃的披薩……”
兩個人就這樣聊了起來，從西餐聊到北歐風情，再聊到這些日子的見聞。
無論對方說什麼，另一個人都能快速接上，絕不讓氣氛冷場。
默契得就像一對談了很多年，無話不談的情侶一般。
腦子閃出這個念頭後，顧惟崢自嘲地笑了笑。
他們確實在一起很多年了，一起去過的地方、為對方做過的事、對彼此的熟悉程度。
遠遠不是他這個替身能比的。
到了餐廳以後，鄭清顏習慣性地把菜單遞到了蘇淮予手中。
他接過來剛要翻開，想起寫什麼，轉而遞給了顧惟崢。
“惟崢，我剛回國，對這家餐廳不怎麼熟悉，還是你點吧。”
顧惟崢隨意點了一些，菜送上來之後，鄭清顏卻蹙起眉頭。
“你不是不愛吃海鮮嗎？”
是，他是不愛吃，但是她愛的人卻喜歡吃。
在她真正所愛人的面前，他毫無勝算，這是他一開始就明白的事。
蘇淮予也轉過頭看了看，眼裡閃過一些意外，“惟崢，你不用為了我點。”
鄭清顏瞬間起身，想過來看看，卻不小心撞到了正在配餐的服務員。
餐車被打翻，裡面的所有菜都傾灑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護在蘇淮予身前，替他擋下了那些湯汁冷菜。
顧惟崢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剛出爐的熱湯全部潑在他的腿上，頃刻間就冒起一片水泡。
他痛得臉皺成一團，額頭冷汗淋漓。
熱氣撲騰著往上湧，他死死抓著餐布，就看見鄭清顏扶著蘇淮予匆匆離開的背影。
一瞬間，顧惟崢的心墜入了谷底。
現場亂成一團，服務員連忙扶著他去到安全地帶。
剛出門，他就看見了正在爭執的蘇淮予和鄭清顏。
“我說了我沒事，你現在應該回去照顧惟崢！”
“你手都燙紅了，為什麼一定要硬撐？我先送你去醫院，再回來接他，淮予，你非要這麼倔幹什麼，你方才那麼緊張我，也怕我燙到，其實你心裡也一直有我度不對？”
“又有怎麼樣，沒有又怎樣，鄭清顏，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已經嫁給了惟崢，你還懷著他的孩子！”
聽到蘇淮予痛苦的嘶吼著說出這句話，鄭清顏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你分明知道，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沒有你重要！”
蘇淮予怔了幾秒，剛要說話，一抬頭就看見了門口的顧惟崢。
他瞳孔驟然一縮，語氣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惟崢，你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