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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傅清悅一句“只要你跳下去我就答應做你女朋友”,我從全長1000米的滑雪坡上跳了下去。
胸骨寸斷,在ICU躺了三天三夜。
醒來第一時間我拄著拐去找傅清悅兌現承諾。
卻聽到她和她姐妹的對話。
“清悅,就因為林子言一句不喜歡秦欽,你耍了她101次,這次還把秦欽的腿都弄斷了,你就不怕秦欽裝癱瘓纏上你。”
“誰讓秦欽自己不長眼,要惹子言不高興。”
“腿斷了又不是不能活,大不了我送他一臺輪椅。但子言不高興我會心疼,這次就當給他個教訓,長長記性。”
“要是他敢陰魂不散,我就當多了個男保姆咯?上哪兒找這麼聽話的保姆,就算讓他去死他也毫不猶豫。”
我靠在門板上,緩緩笑了起來。
傅清悅,不用這麼麻煩了。
三天後,你就永遠也見不到我了。
………
我拄著拐,忍著渾身被碾碎重組般的劇痛一步一步往病房走。
林子言的尖叫聲從身後傳來。
“你要不要臉啊,竟然敢偷聽清悅姐姐說話!”
林子言的聲音又尖又細,很快就把屋裡的人給吸引了過來。
傅清悅看到我滿身狼狽的樣子,嫌棄地退了半步。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傅清悅——”
“你在這裡做什麼?偷聽我們講話?”
傅清悅的幾個好姐妹互相交換著眼神,撲哧一聲笑出來。
“聽到了又怎樣,秦欽舔得都沒尊嚴了,信不信就算聽到了也會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是啊,我就沒見過這麼沒自尊心的男的,倒貼成這個樣子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我的眼眶一片潮、熱,最終卻只是笑了笑,搖搖頭。
“我剛來,什麼也沒聽到。”
傅清悅表情怪異的看了我一眼,最後扭過頭去。
“你還是回你的病房去吧,一身血腥味,臭死了。”
她朋友們捏著鼻子,猛地後退幾個大步。
我這才發現,身上的傷口崩開,鮮血滲了出來,染成一片血紅。
我點點頭,艱難地往自己的病房挪去。
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一時沒躲開,柺杖飛了出去,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從樓梯摔了下去。
劇烈的撕扯感從胸口傳來。
我聽到了清脆的喀嚓聲。
“哈哈哈哈,你是摔斷了腿又不是摔壞了眼睛,沒看到我的腿在這兒嗎?瞎了啊?!”
傅清悅低頭,一臉寵溺的看著懷裡的林子言。
看他終於被我摔得狗吃屎的樣子逗出了笑容,她也露出了多日以來的第一個笑。
“高興了?你這個小壞蛋。”
“才不是呢,人家只是覺得秦欽哥哥這個樣子很可愛,像,倒黴熊?”
一群人鬨堂大笑。
一陣風吹來,林子言咳嗽了兩聲。
傅清悅當即緊張得不得了,急忙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在他身上,摟著人打橫抱起。
“說了你身子弱別穿這麼少在外面亂跑,就是不聽!”
傅清悅緊張地抱著林子言,走出老遠,我都能聽到她怒吼著喊醫生過來的聲音。
窗外的雨絲飄進來,打在我身上。
被滲透的血繃帶洇開,地上像是瀰漫開一片血海。
護士看到我的時候嚇了一跳,“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你的家屬呢?”
我搖搖頭,一臉苦澀地笑了笑。
護士扶我回病房,喊醫生過來看。
結果卻被告知,全院的醫生都被傅清悅喊去給林子言看病了。
“吹風咳嗽而已,用得著這麼大動干戈嗎?這兒的人都快死了也沒見人過來看看,這些有錢人真是神叨叨的。”
我失神地望著窗外,彷彿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傅清悅是滑雪選手。
昨天我跟著她一起前來雪山預賽。
三天後就是她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場比賽。
昨天,在我替她試完了所有坡道一瘸一拐地上來後,她忽然指著最高的那個雪坡對我說。
“只要你跳下去,我就做你女朋友。”
“秦欽,你敢跳嗎?”
我望著一望無際的賽場,連護具都沒戴,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他們都說我愛傅清悅愛得發狂,就算她讓我去死我也會照做。
三年來,傅清悅為逗林子言開心,戲耍我無數次。
其實我都知道。
林子言開心,傅清悅就開心。
為了看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我還是會奮不顧身。
因為,五年前,我的女朋友季初因車禍去世。
將自己的眼角膜捐獻給了傅清悅。
我愛的從來不是傅清悅,而是傅清悅那雙來自於季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