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廖思詩不再理會他，攙扶著陳俞往樓上走去。
“那就在門口跪著，清醒清醒。”
廖思詩輕描淡寫一句話，顧黎茗便被押跪在別墅外的地磚上。
秋季溼涼，不一會兒便陰轉暴雨。
大雨傾盆，顧黎茗病弱的身體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看守他的保鏢早就撐起了傘，和顧黎茗的被淋成落湯雞的狼狽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傭人提著袋子走來，隨手摔在顧黎茗面前。
倏地，一具黯淡無光的金毛幼犬屍體露出袋口。
“金子……”
顧黎茗聲音顫抖，他發瘋似的撲過去，卻被保鏢死死按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的手在空中抓撓著，卻怎麼也夠不到金子的屍體。
“放開我！放開我！”他嘶啞地喊著，淚水混著雨水滑落。
聚在別墅門口的傭人們的議論逐漸模糊不清，顧黎茗的視線漸漸渙散。
在身體不受控制向後倒去時，顧黎茗隱隱感覺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周遭傳來急促的訓斥聲和呼喚，可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徹底陷入黑暗前，顧黎茗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什麼都不要了。
他不想再見廖思詩。
顧黎茗再次甦醒時，感覺周身微寒，唯獨右手被裹在一片溫熱中。
“因為你的各項身體機能逐漸下降，所以感溫敏感。”
系統在腦海裡乾巴巴地解釋著。
顧黎茗卻直勾勾盯著坐在病床旁的女人。
廖思詩的手還附在顧黎茗扎針的手背上，見他醒來，廖思詩神情複雜地望過來。
“不過是隻寵物，你何必這麼倔。”
廖思詩望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男人，心底莫明生出一股怒氣。
顧黎茗心頭微寒，移開視線。
想起最終倒在血泊裡眼神黯淡無光的金子，他心疼至極。
或許不只寵物——
被當作白月光心臟容器的自己，在廖思詩心裡也不算什麼吧。
“黎茗，我說過，你跟陳俞換心，作為補償，我會保你下半輩子。”
廖思詩只當顧黎茗還在賭氣。
她手下微微收緊，神色認真道：
“雖然我註定要辜負你的感情，但我保證廖家會是你的靠山。”
廖思詩頓了一下。
“前提是，你不能再嫉恨傷害陳俞。”
誰稀罕。
顧黎茗冷笑一聲，剛要出言諷刺，電話鈴響了。
“什麼？天使之家撐不下去了！”
顧黎茗驚愕失聲。
聽完電話對面帶著哭腔的解釋，他的視線瞄定廖思詩，眼含怒氣。
“廖思詩你還有沒有良心？”
天使之家是顧黎茗一直操持的流浪貓狗基地，成立三年，已收容了上千只流浪小傢伙，一直運行穩定。
然而現在，基地長告訴他——
由於廖家切斷資金來源，憑基地本身根本無法支撐每月龐大的支出，天使之家即將倒閉。
到時候，不僅是那上千只流浪貓狗將被迫送往屠宰場，工廠各部門的聾啞人員工也要失業下崗。
廖思詩微抿唇，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
“前幾天，陳俞夢到佛諭，他剛換完心臟，身體有待康復，所以廖家將出資修繕各大寺廟為他祈福……”
顧黎茗只覺得荒唐。
“所以你就拿基地上千只生命來映證陳俞毫無根據的夢？”
廖思詩皺了皺眉。
“貓貓狗狗還能比人金貴？顧黎茗，有些時候我真的很難理解你的想法。”
顧黎茗霎時拔高聲線：
“好，不說廖家，可救助會主要的資金輸入明明是顧家，你憑什麼……”
顧黎茗猛然想起什麼時候，手心死死攥住床單。
“我爸媽呢？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廖思詩眼神微閃，只留下一句語焉不詳的“別多想，好好休息”後，便不再理會他的詰問，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顧黎茗癱倒在床。
他只能接受死亡的倒計時，他不要廖思詩了，什麼都不要了，可憑什麼跟他有所聯繫的也不被放過！
突然，病房門開，陳俞神情倨傲地走進病房。
看著床上癱軟無力的人，陳俞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顧黎茗，被當作人體容器的滋味怎麼樣啊？”
顧黎茗本不想回應。
他偏過頭，卻一眼瞥見陳俞的腕錶——
那是父親最喜歡的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