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星級酒店的宴會廳門口,徐嘉淮和公司幾位高管在等候著客人,最先到來的是李澤言和夫人,他的夫人不是很美,卻符合老一輩人的審美,身材豐滿,皮膚白皙,臉型圓潤,細眉柳目,嘴有點大,微微翹著,看上去很愛笑,一看就讓人頓時親切之感。她剛剛做了母親,渾身散發著一種母性的光彩,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禮服裙,和澤言十指相扣地走進來,笑盈盈地和嘉淮打招呼,說:“祝賀祝賀!我聽阿言說這是一個大項目,是大陸的總代理商了!祝你生意紅火,日進斗金。”
“謝謝!謝謝!借你吉言。”嘉淮把他們倆讓進來問道:“伯父到了嗎?”
“一會兒就到。他去接寶兒了。”澤言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宴會廳的裝飾,突然他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的昕羽。
嘉淮領悟地笑了笑說:“我的女伴。漂亮嗎?”
“你小子好這口?小白花型的。”澤言戲謔道:“虞靜瑤呢?她不來嗎?”
“她爸爸把腿摔斷了,回昆明照顧她老爹去了。昕羽,你來一下。”嘉淮招手叫著蘇昕羽。
“介紹一下,蘇昕羽。我女朋友。”
“李澤言,嘉淮的朋友。這位是我太太,黃玉蓉。”
昕羽微笑著,有些拘謹地握手打著招呼。
玉蓉大方地拉著昕羽的手說:“蘇小姐好漂亮,好有氣質。咦!你的裙子和髮飾很搭配,是不是,阿言?”
“對,是很美。”
“你應付我。”
“我怎麼應付你了?你是學化妝的,我這是受你薰陶培養出的共情審美價值。”
黃玉榮看說不過丈夫,就狠狠地在胳膊上捏了一下,澤言誇張地哎呦了一聲,說:“出門了,就不許家暴我,要打回家去打。”玉蓉佯裝生氣地白了他一眼。
看著這對小夫妻打情罵俏,昕羽也不再緊張了,她的印象中豪門闊太一定是那種傲慢,無趣的,每天只是談論化妝品,衣服和珠寶之類的話題。
玉榮像個姐姐一樣,拉著昕羽聊著家常,當她得知昕羽還在新生兒科做過護士後,更向遇到了知己,她現在的生活什麼都很完美,唯一讓她揪心的事就是女兒後背上半個成人巴掌大的血管瘤,看過許多醫生,大多數說瘤體面積太大,手術會失血過多,要等孩子大一點自身的血量多些,免疫力強點才能手術,也有說在觀察觀察有個別案例可以逐漸縮小的。十個月大的寶寶活動範圍再擴大,儘管保姆十分小心,背上的瘤體也有幾處總是容易擦傷出血,每天聽到女兒換藥時的哭聲,年輕母親都恨不得長在自己身上。她急切問諮詢著北京哪所醫院醫得好,如何護理這樣的小寶寶?夏天怎樣洗澡?吃什麼食物好等這樣的細節。
天下的女人,不管是富人還是窮人,做了媽媽都有著相通的話題—-孩子,孩子的吃穿住行,孩子的一言一動,孩子的點滴趣事都是她們聊天的共同話題。這兩個女人一見如故,彼此還加了微信。
玉榮說:“我印象中你是徐嘉淮第一個親口承認的女朋友,你們是不是快結婚了?要拍婚紗照來深圳,我親自給你化妝,要我們的首席攝影師幫你們拍,保準拍得美美的。”
昕羽想起自己那張假結婚證,又想起今天中午他拉著她的手,自己有機會等到這一天嗎?
她敷衍的笑著,說:“好,到時一定麻煩你去。”
玉榮正要說什麼,澤言的父親到了,旁邊站著一位身材曼妙,長相甜美的少女。她看到澤言和玉榮,嬌滴滴地叫了聲:“表哥,表嫂。你們來得真早。”
幽默的澤言,直爽的玉榮頓時屏氣垂手的恭恭敬敬地叫著:“爸爸,您來了。”
其實李父身材是矮矮瘦瘦的,人長得也不威嚴,還有點中年謝頂,典型的閩南人的長相,但是整個人站在那裡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梁寶兒挽著姑父的胳膊說:“我去找嘉淮哥哥,他上次說我考不上研究生,我考上了,還欠我一頓飯呢!”
說著就快步走向嘉淮,她前短後長淺紫色的紗裙像一朵雲彩在飄動。
不到六時,客人基本上都到齊了,第一次在這樣奢華璀璨,鋪著鬆軟的高級地毯的宴會廳裡,看見滿屋子穿著西裝和禮服裙的男人和女人如何交談,吃東西。尤其是女士們個個珠光寶氣,光彩照人,舉止優雅,談吐不俗。昕羽穿著禮服裙和高跟鞋感覺別人都在注視著她,她端著一杯香檳酒怯怯地站在一個角落裡,看著在臺上神采飛揚,自信從容地嘉淮在講話:“盡天,我代表維德汽車配件有限責任公,歡迎大家見證我們和日本小山汽車株式會社關於汽車配件代理業務的簽約儀式。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商業夥伴,山昌健次郎先生。”
掌聲結束後,山昌和嘉淮坐在一張紅色天鵝絨鋪上的桌子前,由司儀小姐用托盤捧來兩份文件,兩個人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後互相交換後,拍照留念。
看著穿著筆挺的深灰色西裝的嘉淮,雖然臉上有些憔悴但還是氣宇軒昂,身姿挺拔。看著圍在他身旁的梁寶兒,和其他幾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昕羽突然覺得自己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的感覺,如果不是為了嘉淮,她希望現在就離開這裡。
不知何時,玉榮來到她的身旁,遞給她一盤波士頓蝦肉說:“我第一次陪澤言參加這樣的宴會也很緊張,多去幾次就習慣了。吃點東西吧!讓他們男人聊生意,咱們去那邊坐。”
昕羽感激地點點頭,跟著玉榮來到一邊坐下。玉蓉衝著嘉淮瞭然地擠下眼睛,說:“嘉淮說,怕你無聊不習慣,特意讓我過來陪你的。我看他對你還挺上心。”
黃玉蓉很健談,和昕羽聊她和澤言如何畢業後又相見,如何幫她盤下第一家影樓,如何結婚生子。
昕羽靜靜地聽著,不時地稱讚或者詢問幾句。她問玉蓉:“你又要經營影樓,又要照顧孩子,是不是很辛苦啊?”
“辛苦談不上,就是有點忙。澤言很心疼我,他常去影樓幫忙,婆婆和保姆也幫我帶孩子。”玉蓉幸福說著,看見丈夫也看她時,兩個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你不準備當全職太太嗎?”昕羽好奇地問著:“李先生的公司那麼大,我聽嘉淮說一年都上億的。”
玉榮微微一笑說:“像我婆婆那樣,一輩子不工作操持家務嗎?我做不來,我喜歡有自己的事做。再說女人不能靠男人養,一定要自己手裡有錢。”
昕羽敬佩地點著頭,由衷地稱讚道:“玉榮姐,你真的很棒,很獨立。”
正說著,嘉淮走了過來說:“你們聊什麼呢?吃飯了嗎?今天的蝦很新鮮,早上空運來的。”
玉蓉知趣地應酬了幾句,就去尋老公去了。
昕羽低聲地問:“你怎麼樣?疼嗎?”
“還好吧。就是後背脹,總是有點噁心想吐的感覺。”嘉淮讓她挽住自己的手臂,引她去見了澤言的父親和山昌先生。
李老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蘇昕羽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嗯,不錯”。”
山昌先生則是用一句變了調的中國說:“很漂亮!都很漂亮!”他說都,指的是上次看到的虞靜瑤,昕羽以為他是誇自己和自己的衣裙。
接著,嘉淮帶著昕羽穿梭在人群中寒暄、敬酒。漸漸地,昕羽明顯感覺嘉淮的腳遲緩了許多,人也有些重心不穩了。
兩人一路和嘉賓們打著招呼,走向宴會廳角落裡的沙發,嘉淮坐在沙發裡,額頭上已經出汗了,他忍著痛問昕羽:“藥帶了嗎?”
昕羽點頭說::“在包裡,我扶你去會議室。”
“好。”嘉淮艱難地站起來,在外人看是昕羽挽著他的手臂,其實是昕羽在費力地饞著他,他囑咐澤言替他招待一下客人,他胃痛去樓上的客房吃片藥就下來。
他們急匆匆地來到走廊盡頭堆放宴會需要的物料和酒飲的一間小會議室,昕羽早已安排好乾淨毛巾和嘉淮需要更換的衣服。
嘉淮雙手支在會議桌上,弓著後背深紅色的襯衫後背冷汗浸溼了一大片,他把領帶的一頭咬在嘴裡,雙手使勁地摳著桌板。由於疼痛,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聲壓抑地嘶吼聲和呻吟聲。
看著臉色蒼白,額頭一層冷汗的嘉淮,昕羽有些慌亂,她手忙腳亂地拿出放在手包裡的密封袋,取出藥品、針管和消毒用品。昕羽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手上的動作連貫多了,藥劑配置好後,她扶嘉淮趴在會議桌上,解開他的腰帶,露出需要注射的部位,消毒,打針,拔針,按棉籤。
昕羽想扶他坐在那張半圈的座椅上歇歇,他搖手示意別動他,他想吐。昕羽連忙扯過垃圾袋幫他接著,他吐完了,好像舒服點,慢慢從桌子上滑下來,跪坐在地上,頭頂在桌腿上,痛苦的閉著眼睛,捂著後腰,整個身體都在痙攣著。昕羽坐在椅子上,把一塊大浴巾墊在裙襬上,她拉著嘉淮的雙臂,柔聲說:‘’來,靠在我腿上。”
連拖再拽,嘉淮的上半身趴在昕羽的腿上,雙臂緊緊地環著昕羽的腰,頭使勁地頂著昕羽的小腹。他沒有呻吟,只是聽見他從緊咬著的牙齒間傳來隱忍的“嗯嗯”的聲音。昕羽不斷地給他擦著汗,心疼地摸著他濃密的頭髮。
時間大約過了十分鐘,罌粟鹼起效了,嘉淮的手臂慢慢鬆開,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掛著虛弱和憔悴,啞著嗓子說:“嚇,嚇,嗯,嚇著你了吧?”
昕羽眼睛裡含著淚水,搖搖頭,捧起他的臉問:“還疼嗎?我摸你好像在發燒了。嘉淮,別等了。咱們去醫院吧,現在就去好嗎?”
“宴會馬上就結束了。九十九都過去了,不差著一哆嗦了。”嘉淮試圖想從地上站起來,幾次都沒有成功,昕羽扶他坐在椅子裡。
她聽後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解開他的領帶和襯衫,露出他健壯的胸腹肌肉,她用毛巾擦拭著嘉淮身上的汗水。
這時,會議室的門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一張少女的面孔和那件淡紫色的紗裙,少女瞪著眼睛看著赤裸著上身的嘉淮和手裡拿毛巾的昕羽,大身問道:“你,你們幹什麼呢?”
嘉淮並不喜歡這位習慣撒嬌賣萌,說話嗲聲嗲氣地千金小姐,他毫無感情地說:“出去!我換衣服呢。”
梁寶兒生氣地摔門走了,昕羽怔在原地,拿著衣服問詢地看著嘉淮。
“襯衫給我。冷。”嘉淮皺著眉伸手就要
昕羽忙蹲下來替他穿好。拿著領帶要系時,嘉淮忙擺手說:“算了,不用了。”
昕羽有些失望地拿著領帶,咬著唇看著他,嘉淮心頭一動,他主動地把襯衫領子立起來,伸著脖子靠近她,昕羽對他笑了一下,手指靈巧地為他打了一個標準的溫莎結,她低頭為他細心地整理好領帶和襯衫領子,他拉住她的手,大力地握了握,抿嘴擠出一絲微笑說:“謝謝!”昕羽也還他一個瞭然的微笑,輕聲說:“走吧。”說著扶起嘉淮,挽著他的手腕走向宴會廳。
宴會廳裡時,嘉淮又神采奕奕了,他和澤言的父親還有幾位老先生談論生意和品茶,他的談吐幽默風趣,逗的幾位老先生哈哈大笑,誰也想不到此時的嘉淮忍著痛,發著低燒在度秒如年,昕羽也擔憂地望向他,心裡祈禱著他能堅持住,巴望著宴會早點結束。
快十點時,宴會終於要結束了。客人都陸續退場了,嘉淮只留下他的助理李舟和昕羽收拾會場,他去主臺上取電腦和合同。
“咣”的一聲巨響後,看見嘉淮暈倒在臺子旁邊。昕羽提起裙子飛奔過去,抱住嘉淮,大聲對李舟喊到:“打120,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