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醒,溫竹渾身腰痠背痛小腿抽筋,前一天逃跑的時候走路走多了,累的。一歇下來這後遺症就來了。就算她自己是個還算厲害的中醫也只能按摩緩解一下,並不能直接讓這種痠痛感一下子消失。
吃過早飯,她就坐上了錢家的小轎車,準備回家。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坐車回去的,奈何盛情難卻。
錢許森非得跟著自己,說要溫竹給他治腿,不要別人治。
就算他爹是首富,也帶不走他家熊孩子。
然後現在就有了這樣的畫面:溫竹的左邊坐著瘸腿傲嬌中二病熊孩子少年,右邊坐著陰魂不散的冰塊臉男主。
冰塊臉之所以跟上是因為說上級交給他的任務沒完成,必須嚴格完成才能離開。
溫竹本來打算拒絕的。
可是錢許森他爸要回去忙工作,已經離開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爹給的太多了!不帶上孩子,說不過去!
溫竹摸了摸口袋裡多出來的五百。
頓時感覺,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都不喘了,現在她感覺自己能一口氣爬六樓。
溫竹表面上一派高冷中醫大師的穩重,實際上正在心裡默算著自己的小金庫。
之前媽媽給縫在口袋裡的有二十塊,買鞋襪花掉三塊五,買肉包子花掉一毛錢,買中藥材花掉兩塊二毛,用人家的銀針和酒精給出去了三塊,老爺爺硬塞的診費三十八塊塊五毛六分,錢首富給的治腿錢500塊,錢首富今天又非要給的他兒子接下來的生活費500塊,所以她現在有20-3.5-0.1-2.2-3+38.56+500+500=1049.76元!
一千零四十九塊七毛六分!
想到這裡,她轉頭看向左邊的少年,露出一個溫和的姨媽笑。
笑得燦爛又迷人。
少年見這個之前對自己冷冰冰的女孩子突然對自己笑得這麼溫和,有些不適應,彆扭地把頭轉向車窗方向。
耳尖卻悄悄紅了半邊。
溫竹沒注意她的反應,只是在心裡唾棄自己。人家這哪是熊孩子小霸王中二病,這明明是純良率真的直性子小哥哥!
她在內心為自己之前對他的嫌棄行為道歉,並決定稱他為傲嬌臉金光閃閃小王子!
金錢治癒了她受傷的肉體。奈何肉體還是經不住車子這個年代山路的左搖又晃,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睡著了就能避免腦子思考一些她不願去細想的問題。
再睜眼,就已經快到家了。
溫竹趕緊坐直身體,緩解有些緊張的情緒。
雖然她穿過來後跟自己家人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但是在覺醒了前世記憶後,她彷彿注入了另一個人的靈魂。
這裡的她是個乖巧懂事但冷靜勇敢的乖乖女,但上一世的她卻是個霸道強勢卻孤僻冷漠的怪胎。
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突然糅合,讓她的氣質截然不同。
她也不知道自己再怕什麼,也許是怕暴露出自己的上一世的強勢和孤僻冷漠的一面讓家人不再喜歡她。又或者是擔心自己沒辦法完全融入進去這個家,自己還要經歷一遍跟上一世在孤兒院那幾年一個人形單影隻的日子。
這一世的自己在愛與包容的蜜罐里長大,但這也壓不下另一半的自己曾經所遭受的磨難。
腦子裡天人大戰,但時間並沒有給她留下太多的餘地去糾結,因為車已經停了,她隔著車窗看見了自己的家人。
除了去讀大學在異地的大哥蔣建南,家裡其餘人,爸爸溫泓,媽媽蔣沁,二哥蔣建北,三哥蔣建業都在村口張望。
她把自己緊抿的嘴角拉開一個微笑的弧度,最後一個下了車,向還在東張西望的母親喊到。
“媽媽,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身著粗布衣服,微有白髮但是難掩她獨特明豔氣質的中年女人立馬轉過來快步跑向溫竹,一把緊緊抱住了她,手撫上她的背,抱怨地拍打她的胳膊。
“你個臭寶兒呀,你是要折騰死媽,讓我七上八下,吃不下睡不著你才高興了是吧!你個臭妮子嚇死媽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可讓我咋活啊……”
說完幾句已然泣不成聲。
爸爸和哥哥們也趕緊跑過來圍在她身邊眼帶關切。
媽媽抱得很緊,箍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但是她不討厭,很有安全感。
媽媽身上是熟悉的皂莢香味,這讓她很安心,心也彷彿找到了歸宿。這一刻的她才像是個完整的人。
她本來是緊張的,忐忑的,現在卻沒空去想那些,被媽媽抱著,只覺得心裡酸酸脹脹的,眼睛也酸酸脹脹的。
眼淚有它自己的思想,它想放肆地流淌,溫竹沒忍住哭了。由低低啜泣,再到號啕大哭。
爸爸和哥哥把溫竹和媽媽抱在中間,無聲安慰,紅了眼眶。
16歲的溫竹死裡逃生,沒有被掏空內臟,曝屍荒野。她才不是炮灰!
18歲的溫竹不再是孤兒,不再是別人口中的怪胎野孩子。她有媽媽有家了!
十六歲的她和十八歲的她一起哭的不能自已。
有媽媽,有家人愛的孩子是有資格哭的。
哭了好一會,溫竹眼睛都被淚水模糊了,情緒也漸漸發洩,理智回籠。
朦朧著淚眼看見周圍一圈的人影,才想起來周圍還有其他人,不只自己一家。
溫竹止了哭聲,家人也慢慢平復情緒,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也幫媽媽抹去淚水。
蔣沁這才上下摸著打量自己的女兒,滿臉的傷,滿手的傷,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讓她剛擦乾的眼淚,又有了外溢的趨勢。
“我乖寶這是遭了多大罪呀,我乖寶受苦了。”
溫竹剛哭完,甕聲甕氣地說,“媽媽,這都是皮外小傷,我昨天有敷過藥了,過幾天就能好。”
蔣建北開口,“怪我沒有回來第一時間去接妹妹。”
蔣建業也搶著擔責,“怪我,怪我做一道題,太投入忘了時間……”
溫泓適時開口,“我們都有責任,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以後做好安排,不能讓乖女兒獨自一人。”
蔣沁又仔仔細細翻來覆去檢查了溫竹好幾次,又得到溫竹的保證,這才勉強暫時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