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頭領著下地的回來了，進門就說，院子裡怎麼一股子藥味。
一夥子人放下手的農具，開始打水洗漱。
王金花從灶房出來，邊在圍裙上擦手邊說，“爹，你們可算回來了，娘病了，說著還用眼睛瞟了一眼老三媳婦陳錦南，老三又欠了賭債65兩，今天虎爺帶人來要債，老三不在，娘又被氣吐血了，虎爺留下話，要我們準備好銀子，三天後來取。”
姚老頭聽完，氣的七竅生煙，端起洗臉盆子就砸了下去，摔個四分五裂。其他人嚇的戰戰兢兢，呆在原地，從沒見老爺子發過這麼大的火。
這個逆子呀！非要把這個家敗光才肯罷手嗎？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後面的陳錦南，嚇的她瑟瑟發抖，幾個孩子早已經躲進屋子裡，噤若寒蟬。
大兒子姚文永，二兒子姚文遠，四兒子姚文貴趕緊勸慰老爺子，爹，你消消氣，要是把你氣個好歹，咱們這個家可咋辦呀！
姚老頭一句話沒說，直接回了屋。
院子裡一下炸了鍋，三弟妹，你們這一房是要氣死爹孃，把這個家拖累垮，連帶著要我們這三房給你陪葬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陳錦南，她只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接。
大房和二房的幾個孩子也跑到三房的屋子門口，用腳不停的踢門，還不停的罵著，你們這一窩子小賤人，賠錢貨，掃把星，喪門星，怎麼不去死啊，留在家裡白白浪費糧食，還要霍霍家裡人。
姐妹四個緊緊的抱在一起，嚇得哇哇大哭。
四房就一個女兒，早就躲回房間裡了。她知道自己也是個女娃子，不著爺奶和爹的喜歡，大房和二房的孩子經常欺負她，爹看見了也不管，娘只說讓自己忍著，等以後有了弟弟就好了。
吱呀一聲，老頭老太太住的屋門打開，看著吵做一團的兒孫，老頭氣壞了，拿起窗臺上的一個破碗就狠狠地砸在地上，你們就不能消停會兒，真真是要把你娘給氣死。
院子裡瞬間寂靜下來。
白臘梅趕緊上前說道，“爹，你消消氣，咱們這就準備吃飯了。”
飯菜擺在了堂屋，分兩桌，老頭老太太帶著幾個兒子孫子坐一桌，其他的媳婦孫女坐一桌。
鄧婆子把筷子往桌上使勁一摔，把老三家那一窩子給我扔出去，這幾天都不準吃飯，看著她們就鬧心。
娘五個趕緊把拿到手的黑麵饅頭放下，灰溜溜的離開了堂屋。
姚家是十幾年前落戶在大河村的，在村裡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來到村裡就開始蓋房子置地，住著村裡唯二的青磚大瓦房，另一家有青磚大瓦房的是里正家，但是也比不上姚家的家業。
陳錦南帶著幾個女兒回到自己住的茅草屋，幾個人的肚子都不約而同的咕嚕嚕響起來。
三妮，四妮摸摸自己的肚子，娘，姐姐，我好餓呀！
大妮，二妮趕緊安慰，你們等等，姐姐這就給你們打水喝。
姐妹四個每人都灌了一肚子水，陳錦南還呆呆地坐在床邊，“娘，你也喝點吧！”
陳錦南迴過神來，娘不喝，大妮，二妮，三妮，四妮，娘對不起你們，讓你們受苦了。
娘沒有對不起我們，在我們捱打受欺負的時候，都是娘護著我們，大妮說道。
你們也別怪你爹，都怪娘生不出兒子，才不討你爹喜歡。
大妮，二妮不說話，四妮什麼都不懂，三妮似懂非懂的說道，“爹和奶都是壞人，打娘，打姐姐，打妹妹，還讓我們住破房子，大伯孃和二伯孃也是壞人，打我和姐姐，堂哥堂姐都是壞人，我不喜歡他們。”
陳錦南趕緊捂住了三妮的嘴，“三妮，千萬不要亂說話，要是被人聽到了可不得了。
門一下被推開，屋裡的幾人嚇得立刻變了臉色，“哼！奶不給你們飯吃，就躲在屋子裡說奶和其他人的壞話，我這就告訴奶去。”
姚玲兒一路奔到堂屋，進屋就喊，“奶，三嬸一家子躲在屋子裡說你們的壞話呢？”
玲兒，你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姚玲兒看著白臘梅，“娘，我剛才去上茅房，經過三嬸的屋子，聽到她們說，奶給她們住破房子，還打她們，還說家裡人都是壞人。”
白臘梅故意說道，“玲兒，你是不是聽錯了，你三嬸不是那樣的人。”
娘，我真的沒聽錯，我還進了屋子，她們正說的起勁，王金花立馬接話，我看三弟妹和那幾個孩子是記恨上娘了，可是我們又沒有得罪她呀！
鄧婆子的火蹭的一下就起來了，衝出堂屋，抄起掃把直奔陳錦南的住處，其他人尾隨其後，只有姚老頭和幾個兒子沒挪窩。
鄧婆子一進來，陳錦南就趕緊跪下，以頭觸地，哭著哀求道，“娘，你就饒了幾個孩子吧，她們還小不懂事，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有教好她們。”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立刻從掃把上抽出一根竹條，狠狠的抽打在陳錦南的身上，管住自己男人，生不出兒子，老三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看老孃不打死你！”
陳發出悽慘的哭嚎聲，不停的在地上翻滾，四個孩子趕緊跪下，大妮爬到鄧婆子腳邊在地上，奶，求求你別打娘了，要打就打我們吧。
陳錦南的聲音越來越弱，大房和二房的在看熱鬧，四房的的媳婦屈青萍知道，不讓老太太把這口氣出了，越勸打的越狠，瞅準時機，給老太太一個臺階下，“娘，你消消氣，可別把身子累壞了，咱到屋裡歇會。”
哼！一群賤骨頭，下賤坯子。鄧婆子一腳把趴在腳底的大妮踢開，又抽了姐妹四個幾竹條，方才解氣，姐妹幾個疼的硬是忍住沒有喊出來，直到她們離開。
娘，你醒醒，陳錦南躺在地上，看著幾個孩子，娘沒事，說完就暈過去了。
這聲音早就驚動了左右四鄰，都唏噓不已，這鄧婆子管不住自己兒子，淨會拿媳婦出氣，嫁過來多好一姑娘，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幾個孩子搬不動她娘，只能把床上的稻草鋪在地上，給蓋上被子。
夜深人靜，屈青萍悄悄溜出屋子，來到陳錦南的住處，屋子裡黑漆漆的，其她人都睡著了，只有大妮醒著，看見進來一個人，啞著嗓子問，你是誰？
大妮，別喊，我是四嬸，這幾個饅頭你拿著，趕緊吃了，這是藥膏，給你們都擦上，千萬別讓人看見，藏好了，我走了。
大妮淚流滿面，“四嬸，你對我們的好，大妮一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