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來丈母孃家,黃寶頌手裡沒有現成的金條與現金,他在路過的金鋪迅速挑了幾條粗金鍊、粗手鐲,當成孝敬吳香雪的禮物。
門一開,黃寶頌就把那幾件禮物往吳香雪手裡塞。
“媽,孝敬你的。”
“哎,乖兒子多謝咯。”吳香雪收是收下了,但沒有請黃寶頌進門的意思。
黃寶頌迫不及待想進屋。
“媽,小昭和你一起回來了嗎?”
黃寶頌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門檻,吳香雪都將他推了出去。
“哎,等等。”
吳香雪要求他就在門外說話。
見吳香雪態度微妙,黃寶頌說道:“媽,你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嘛,我就進去看看小昭,你別擔心我會找小昭鬧,我就是來接她回去的。”
黃寶頌想再次進屋,吳香雪又把他推了出去,放下了黃寶頌給帶的禮物,雙手抄胸呈防禦姿勢,人堵住門口不要黃寶頌進門。
“馮昭如說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真的?”
“媽,瞧你這話說的。”黃寶頌尷尬的哈哈一笑,說道,“婚前婚後我對小昭都一個樣,你都是看在眼裡的,甚至婚後我比婚前對她還要好,媽也要質疑我的真心嗎?”
吳香雪比黃寶頌長個二十來歲,見識的人和事多了去,看黃寶頌這話裡話外繞圈子,避重就輕,她就知道馮昭如所說不假,黃寶頌是真的胡搞了。
“你如果對她好,你就不會惹她掉眼淚,也不會做些讓她傷心的事了,你先回去,以後她就住我這裡了,她現在鐵了心要離婚,你們協議離婚也好,還是存在爭議訴訟離婚也好,無論她做什麼,我都支持。”
變臉可真快,黃寶頌想道。
請吳香雪出面,是要她勸和,現在給整出個勸離,哪兒有她這樣的長輩,早知如此,就不把吳香雪拉進這場是非。
黃寶頌壓下自己的不甘與憤怒,好言道:“媽,我和小昭的事,還是我們自己處理,您該吃吃,該喝喝,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放心,我會對小昭好,和她白頭偕老。”
油腔滑調!
果然符合吳香雪對渣男的刻板印象。
“你都打電話和我說了你們在鬧離婚,那這事就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我會和親家說這事的,我們這小門小戶,攀不起你們黃家這尊高枝。”
吳香雪轉身倒回屋內,拿出放在門後的掃帚。
“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從一開始就是我心急求娶小昭,不是什麼攀不攀高枝的問題……”黃寶頌正說著,就看見吳香雪手拿掃帚朝自己敲來。
“走,快點滾,別來說好話,你早幹嘛去了,現在記著她的好了,你和別的女人上床時,你有考慮過她嗎?”
吳香雪揮著掃帚去打黃寶頌,對方是長輩,又是馮昭如的母親,黃寶頌不敢反抗,而是一直往後退讓避開。
有錢人要臉皮,聽吳香雪這樣‘宣傳’自己,黃寶頌不停躲著揮來的掃帚,說道:“媽,小聲點,你這對門和旁邊,可都住著十幾年的老鄰居,說出這些不光彩的話,讓別人聽了,你和小昭的臉上都沒光,他們會看你們的笑話。”
平日裡吳香雪就愛吹噓她那好女婿好兒子黃寶頌,要是被人知道她那好女婿出軌了,她女兒馮昭如要離婚了,那丟的,也是吳香雪的臉面。
壞事傳千里,很快這一大片的人就都知道嫁入豪門的馮昭如,要淪為豪門棄婦了。
但吳香雪此刻不要臉面,也不怕別人笑話她。
她只想替馮昭如教訓黃寶頌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敗類玩意兒,你管不住下半身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她給你懷的那個孩子,她的身體從那次之後就不太好了,你還要做這些事來傷害她,你給我滾,滾遠點,我不想見到你。”
前幾次黃寶頌都躲開了吳香雪揮來的掃帚,可一聽吳香雪提起那個死在腹中的孩子,黃寶頌的眼神一下就變了,他愣在那裡,也不躲避吳香雪揮來的掃帚。
那粘著碎屑與灰塵的掃帚,正中他腦袋。
飛揚在空氣裡的嗆鼻灰塵,讓他鼻子一酸。
–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馮昭如緊貼臥室門後,細聽外面的動靜,想靠聲音分辨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吳香雪扔下掃帚,拍了拍不乾淨的手,說道:“出來吧,他走了。”
那扇陳舊的臥室門,緩緩打開,探出馮昭如的半個腦袋,“真走了?”
“真走了。”吳香雪重複了下剛才揮掃帚打黃寶頌的動作,“啪的一下,就被打跑了。”
知道吳香雪強悍,馮昭如也瞭解黃寶頌是個難纏的主,他比牛皮糖還粘人,一旦沾上,很難甩掉,吳香雪幾棍子打跑他,說不定他很快捲土重來。
馮昭如墊著腳尖走出,然後在吳香雪的對面坐下,拿起桌面的保溫壺,倒出一杯白開水遞給吳香雪,小心翼翼問道:“媽,你這次,為什麼願意站在我這邊?”
在馮昭如從小到大的記憶裡,大多時候吳香雪都站在她的對立面,少數時候才會與自己為伍,不過這種時候都很少,所以這次吳香雪罕見地擋在了自己身前,讓馮昭如既感動又詫異。
“不是不站在你這邊,是我只站在對的那一方。”吳香雪端起馮昭如倒的白水,喝了大半。
剛才與黃寶頌理論,費了她一些口水。
她計劃如果黃寶頌還不走,她就往黃寶頌身上吐口水了。
吳香雪看了眼牆上馮世好的遺像,說出了埋藏內心深處的一個秘密。
“你爸也出軌,在我懷你的時候,讓我抓到他和一個理髮店的女學徒上床,我那暴脾氣,把他倆都撓花了臉,然後我就準備打掉孩子和他離婚,可到了醫院,又捨不得了,我鬧了一陣,所有人都勸我別離,都說你爸人好,不就是婚外情麼,誰家沒點那破事,離了,把位置讓給小三,甘心嗎?”
“我就被說服了,也覺得我要是離了婚,那就便宜外面的野女人了,我就沒離。”
結了一個不好的婚,是一個女人不幸的開始。
不勇敢結束一段失敗的婚姻,是一個女人與幸福最後失之交臂的機會。
此後,吳香雪不僅經歷了孕期出軌,還在孩子生下後,丈夫被外面的野女人套牢了心,對妻女不管不顧,與那野女人同居了。
在馮昭如兩歲前,她對父親馮世好都沒有記憶,因為馮世好一年到頭就沒怎麼回家,吳香雪為了馮昭如的身心健康,謊稱馮世好去外地打工了。
那時候吳香雪一人要照顧尚且年幼的馮昭如,一人又要辛苦工作賺錢,為了生存活下去,也為了能照顧馮昭如,那時馮昭如剛學會爬,還不會走路,吳香雪就把馮昭如抱去工作的地方,一邊工作一邊看護馮昭如。
好不容易將馮昭如熬來養至五歲,那喪門星不顧家的馮世好就回歸家庭了。
過了很久吳香雪才知道,馮世好在外面好的那女人,得白血病死了,他和那野女人生的私生子,在那女人患病死去前一天,從十二樓高的窗戶爬下去,摔死了。
當地街道辦聯合小區物業,看馮世好可憐,象徵性給了點馮世好精神損失費與喪葬費,一共三萬多元。
馮世好就拿著那筆錢迴歸家庭。
那段時間正好吳香雪下崗失業,急需錢來供馮昭如上小學,她本想堅決與馮世好離婚,可為了馮昭如,最終她還是忍著噁心與馮世好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