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阿姐因為成了親再也不能圍著她轉，她也跟段洛宸走的越來越近。
段洛宸沒有耐心，起碼沒有阿姐的耐心，但是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能判斷出她心裡是不是藏著事，並且精準猜出她是為何事煩心。
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錯了”，沐霽禾問他為何總是認錯，他說自己王爺之尊，竟讓心儀姑娘為事煩心，實在是罪過。
他沒有說大話，他把她保護的很好，他讓她成為京城中人人豔羨的姑娘，他成為她最大的底氣，讓她在京城上天入地無人敢置喙。
那時，他是王爺。
可也只是王爺啊……
沐霽禾一時愣神，段洛宸已經把她的手緊緊握住了。
“是我的錯，沒能護好你，”段洛宸低聲道，“但是霽禾，孟安然現在正在前線為國效力，我現在將儀貴妃處罰過重，前朝勢必不會安穩，再加上你根基未穩，現在不能讓你成為他們攻擊的目標。”
他沒有告訴沐霽禾，迎她入宮這件事情，前朝就不同意。
若不是他登基之後雷厲風行，又安插培養了不少自己的人，她不會這樣輕易就能入宮的。
沐霽禾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段洛宸繼續道，“前朝勢力，儀貴妃要更強一些，但是你們身處後宮，後宮勢力，她未必能比的上你。”
“我已經寫好了聖旨，等中秋夜宴時，我會大封當初在王府的那些人，她們現在位分大都在選侍，這一次，我會封她們為貴人或姬，”段洛宸觀察著沐霽禾的神色，說著自己的安排，“我會告訴她們，這是你提議的。”
那些人確實沒什麼家室，但是她們有個優勢，她們是先帝親賜。
他要把這些人拉到霽禾的陣營裡面，日後要是有人再算計霽禾，不至於像今日這般，只有一個戀秋來政和殿。
沐霽禾盯著他，半晌，她似乎是嘆了口氣，“段洛宸，你這樣會被我吃死的。”
“我樂意。”
“自從你五年前有意疏遠我，我們有多久沒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說話了。”
沐霽禾很無辜，“從普雲寺開始，我一直都很心平氣和啊。”
段洛宸，“……”
果然，先害怕失去的那個，會一直落入下風。
他玩不過沐霽禾。
甚至他在這五年中，都在懷疑霽禾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真的是喜歡嗎？她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他，甚至可以笑著把寧妍汐送給他。
那真的是……喜歡嗎？
但今夜氣氛難得好，他不想問這些出來破壞氣氛。
又或者，是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夜已經深了，孟無漾卻久久不能入睡，腦海中映現的一直都是白日里，陛下對自己無情的樣子。
今夜是知書值夜，放心不下自家主子，進屋想要偷偷瞧一眼，這一眼，卻見自家主子蜷縮在床上，已經是淚流滿面。
“娘娘。”
知書立刻就想要點燈，孟無漾帶著哭腔制止她，“別點燈。”
她的傲氣，是她自己撐起來的。
孟家曾經不風光，給不了她想要的那種傲氣，如今地位不同了，卻也一直要她低調行事。
知書心疼她，忙跪到床前，孟無漾卻摸索著拉她坐到自己的床榻上，“你過來。”
知書一坐穩，便被人撲了個滿懷，隨後傳來的是自家娘娘隱忍的哭泣聲。
“不能點燈，點了燈，明日後宮就會傳我的笑話。”
知書只好輕拍她的背安撫她。
“知書，我喜歡了他那樣久啊，我十歲的時候，就被他吸引了目光，這麼多年，我以為他喜歡沐霽禾那樣的人，我甚至允許自己身上有別人的影子，”孟無漾哭訴，“他為何不肯看看我，為何今日，要這樣下我的面子。”
知書沒有說話，她只是個奴婢，她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她只知道自家娘娘是最好的，容貌出色，心地善良，值得這天底下所有的男子仰慕的。
“那沐霽禾，到底比我強在何處啊，除了那張臉，她只有那張臉了啊。”
孟無漾在她懷中哭累了，知書輕輕給她調整好姿勢，蓋好被子，輕輕退了出去。
除了這些，她什麼都做不了。
永寧宮中，寧妍汐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書晴提醒她夜深了，該歇息了，寧妍汐卻一反常態地將手中的棋子煩躁地扔進棋盒中。
她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雲華宮那邊什麼反應？”
“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貴妃娘娘正常吃飯歇息，宮門都閉了有一會了。”
“強撐著罷了，”寧妍汐又問，“陛下那邊呢？”
“也沒什麼反應……”書晴小心道，“陛下今日本是約了大臣商議皇商一事，結果中途丟下大臣和姜家的人去救昭嬪了，後來被昭嬪拒之門外，回了政和殿就一直沒出來了。”
政和殿內部的事情她們就打聽不到了。
“陛下何等身份，被昭嬪光而堂之地拒之門外，想來也是惱了昭嬪的。”
寧妍汐卻沒那麼樂觀，“沐霽禾，呵，在外面幾年，確實長進了不少。”
還知道示弱來拉攏聖心了。
她跟沐霽禾交集不多，卻也知道這姑娘向來不是柔弱的，如今示弱，陛下還不知道該多心疼。
沒人能拒絕自己一直在乎的姑娘，性情大變朝著自己示弱的。
曾經她可不是這樣的，面對恆安王一直是冷臉，就算是對著沐家主也沒個好臉色。
只是這招她能用幾次？
算了，寧妍汐壓下心中的煩躁，她只要權力，只要後位，聖寵，愛給誰給誰。
如今沐霽禾擋不到她的路。
沐霽禾要是聰明些，就該知道她們是可以共存的，起碼現在可以，賢后寵妃，她不是容不下沐霽禾。
“滅燈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