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霧剛推開家門,周宴京便急匆匆地追上來,眉頭緊鎖,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聽說你和張大美打了頭野豬?有沒有受傷?”
沈黎霧放下揹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描淡寫地說道:“碰巧遇上了,沒什麼大事。”她的語氣平靜,像是剛剛經歷的那場生死搏鬥只是家常便飯。
“我沒受傷,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知道野豬有多危險嗎?下次別再冒險了。不許一個人進山,以後要進山等我跟你一起。”
周宴京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責備和隱隱的擔憂。
那麼大一隻豬,他不敢想象,要是出了什麼事,他應該怎麼辦?
她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我有分寸。”
“分寸?”周宴京的眼神更深了幾分,眉間的溝壑愈發明顯,“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會分開一個人去那種地方挖草藥了。深山老林,誰知道會遇到什麼?不許去就是不許去,缺什麼跟我說,我幫你找來。”
沈黎霧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忙得很,哪有時間陪我上山?再說了,我自己能行。”
她轉身走向廚房,將揹簍裡的草藥一一拿出來,擺在桌子上,動作輕柔而專注。
周宴京跟在她身後,眉頭依然沒有鬆開,“你再能幹,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你要是出了事,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喉嚨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沈黎霧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來看他,“我知道你擔心我,但這次真的沒事。我會小心的,別生氣了。”
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在安撫一隻躁動的野獸。
周宴京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眸,心裡的怒氣漸漸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無奈和心疼。他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我不是生氣,是害怕。害怕你出事,害怕你不在我身邊。”
沈黎霧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嘴角微微上揚,“我不會丟下你的,放心吧。”她的聲音悶在他的懷裡,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
周宴京緊了緊手臂,低頭在她髮間輕輕一吻,“答應我,以後不再一個人冒險,好嗎?”
沈黎霧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
想到身上的豬血,沈黎霧推開周宴京,“我身上髒,我先洗個澡。”
“好。”
沈黎霧洗完澡,沾了豬血的衣服已經洗不掉了,衣服就不洗了,把它丟掉。
換上乾淨的衣服舒服多了,還有院子裡的草藥要處理,打開水龍頭接了一盆水,先把泥土洗掉。
有周宴京幫忙快了很多,兩人洗完太陽西斜,餘暉灑在小院裡,染紅了半邊天空。
沈黎霧彎著腰,雙手浸泡在清涼的水中,指尖輕輕揉搓著草藥的根鬚。泥土隨著水流緩緩褪去,露出它們原本的模樣。根鬚細長柔軟,如同老人的鬍鬚,盤根錯節地糾纏在一起。
“這些藥材可真難得,”周宴京站在一旁,手裡提著水桶,眼神溫和地看著她,“你是怎麼發現的?”
沈黎霧抬起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就在山坡那邊,有一片林子,土壤特別肥沃。我本來只是想找些常見的草藥,沒想到居然碰到了這棵人參,還有那頭野豬。”
周宴京眉頭微微一蹙,語氣裡透著幾分後怕,“那片林子平時很少有人去,你怎麼敢一個人進去?”
沈黎霧低下頭,繼續清洗手中的草藥,聲音輕柔卻堅定,“我也沒想那麼多,就想多挖些有用的東西。你知道的,我對這些東西一向感興趣。”
她的指尖在水中輕輕撥動著,清水順著她的手腕滑落,滴在泥土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周宴京沉默了片刻,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她的側臉。手上已經拿了一株藥材,洗的有點粗魯。
“哎,你別洗了,把草藥都洗壞了。放下放下,一邊玩去。”沈黎霧滿眼心疼。
周野京默默放下,心裡鬱悶死了。
一顆草藥都能心疼,怎麼沒見你心疼過我?
他就在一旁等沈黎霧,處理好草藥後,沈黎霧直起身,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腰肢。
“大功告成,走,咱們去分肉去。”
雖然野豬不大,肉不多,但吃的是一個開心。
炊事班前的空地上,人頭攢動,士兵們圍著那張臨時搭起的木桌,目光灼灼地盯著桌上的野豬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泥土的氣息,顯得格外粗獷。
沈黎霧和周宴京並肩走來,士兵們紛紛讓出一條道。李師傅手持一把鋒利的刀,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他熟練地將野豬分割成塊,動作乾脆利落。
“這塊五花肉肥瘦相間,最適合做紅燒肉了。”李師傅一邊切,一邊大聲說道。
張大美站在一旁,眼睛緊緊盯著案板上的肉,嘴裡不住地念叨:“紅燒肉好啊,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沈黎霧笑著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喜歡吃肉,待會兒多給你留一塊。”
張大美嘿嘿一笑,摸了摸肚子,“那可不,好久沒吃到這麼新鮮的野味了。”
周宴京站在沈黎霧身旁,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喜歡吃哪個部位?”
沈黎霧想了想,說:“一隻豬腳吧!反正咱們不缺吃的,多給大家分點。”
所有人都分到了豬肉,雖然不多,但能嚐到葷肉,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各自回了家屬院,每家院子裡都傳來了香味,本該高興的日子卻出了一件事。
“我說他怎麼了,這麼一點肉我留著給我大孫子,沒看見我大孫子住院了?他好端端的一個人吃什麼肉?你要是心疼他把你家的給他吃啊!”高嬸子叉著腰,嗓子大開。
張大美:“呸,你說這話也不怕許東他爸從墳裡爬起來找你,拿著人家的撫卹金盡不幹人事。瞧徐東瘦成什麼樣了。要我說鐵蛋得病也是活該,把該徐東的都吃了,肚子不疼才怪。”
高嬸子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尖利:“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你要是有本事,就拿你家的肉給徐東,別在這兒嚼舌根!”
張大美叉著腰,毫不退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死摳門啊,走徐東,今天去嬸子家吃飯,老虐婆摳門,要留著好東西給她買棺材,咱們不吃。”
張大美想過去拉徐東,高大嬸立馬把他擋住,“你說誰要留著買棺材呢,留你媽!”
高大嬸氣飆,擼起袖子就要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