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排練節目,江瑤月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孟懷聿家。
孟懷聿出了個短差,處理完工作,很快就趕了回來。江瑤月體質不好,胃也不好,他甚至嘗試和家裡阿姨開始學做飯。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江瑤月覺得自己快要被寵壞,連帶著前十年的苦,好似都要被他補回來。
他一下飛機就去了學校,直接找到了學校禮堂,看著她在舞臺上彩排。
聚光燈打在她的身上,世界都暗了下來。
彩排完畢,江瑤月才知道他來。她臉上還帶著祝英臺的妝,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滿臉驚喜地向著他跑來。
“你怎麼來了?”她聲音還有些驚訝,告訴他今天要彩排的時候,他人還在出差。
舞臺上又有節目彩排,是校園組合在唱歌,燈光變得唯美浪漫。
觀眾席,孟懷聿伸手抱住江瑤月的腰,將她拽進自己懷裡,臉埋在她的肩窩處,聲音低啞:“住到我那裡吧。”
江瑤月沒有說話。
孟懷聿抱著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緊,他在她臉上親了親:“好不好?”
江瑤月偏過頭看他,他在旁人面前,永遠溫和有禮,即便面對不知好歹的人,也會耐住性子保持風度。唯獨在她面前,會失控,會變得不像他自己。
她忽然有些愧疚,很認真地與他對視,給他鄭重地警告:“孟懷聿,你別對我這麼好。”
不值得的。
她在他面前,坦誠地過分:“我是認真的,你別對我這麼好,我沒心的。”
就連說這種話的時候,她的模樣都很乖巧,帶著天真的殘忍。
小情歌的旋律在小禮堂迴盪。
孟懷聿將她手緊緊握住,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彩排完了還要忙嗎?”
現在已經是下午,明天就是正式的畢業匯演。
為了大四同學方便找實習工作,畢業匯演安排在國慶節前。
江瑤月沉默點了點頭。
孟懷聿看出她在撒謊,卻沒拆穿,伸手將她落下的碎髮別在耳後,低聲道:“那我等你。”
距離上次沈硯之來找她,已經又過去十多天。再接到沈硯之的電話,江瑤月並沒有太驚訝,她正在後臺卸妝,等到卸完妝,手機鈴聲自動掛斷好幾次,她才回撥了過去。
沈硯之聲音比之前還要疲憊,他說:“我們談談。”
江瑤月覺得這話耳熟,盯著化妝鏡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回他:“那晚,溫以蓁也這樣和我說。”
她提起溫以蓁,語氣平靜,然後話鋒一轉,冷不丁問他:“沈硯之,你給我打電話,是想好了嗎?”
他呼吸都有些發緊,但還是答她:“想好了。”
孟懷聿還在觀眾席等她,她洗好臉,收拾妥當,沒有去找他,直接從後臺的小門離開。
走之前,她給孟懷聿發了微信,告訴他臨時有事,讓他離開。然後她徑直去了學校的北門,沈硯之在那裡等她。
剛剛洗過臉,她幾縷髮絲還沾著溼意,走過來的時候,肌膚白皙,眼眸澄澈,宛如春日裡初綻的花朵,純淨且美好。
沈硯之下了車,身體緊繃,視線越過她,朝著她身後看過去。
孟懷聿不緊不慢地跟在江瑤月身後,此時,察覺到了他的打量,亦朝著他看了過去。
隱忍,不耐,以及敵意。
沈硯之從未想過,自己和孟懷聿會有這樣一天。
下午時分,北門附近學生很多。身材頎長,樣貌出眾的兩位男士,極其引人注目,甚至還有女生臉紅著悄悄拍下照片。
9月底,天氣已經有些變涼。沈硯之脫下身上風衣外套,披在江瑤月身上,皺眉問她:“怎麼不多穿點?”
江瑤月還沒發現身後的孟懷聿,只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眼睛發紅,神色疲倦,身上有淡淡煙味,不難聞,但莫名讓她心頭髮軟。沈硯之抽菸的時候很少,也從不會讓自己這麼狼狽。
風衣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她感受著溫暖,卻是問他:“你想和我說什麼?”
孟懷聿就站在不遠處,神色冷淡。
沈硯之嚥下苦澀,垂眸看她,當著她的面,將手機拿了出來,微信打開,找到溫以蓁,直接拉黑刪除,然後是手機號。
他始終沉默,在她面前,一個一個地將溫以蓁的聯繫方式刪除,就像是將另外一個人的印記從他生活裡一點一點抹除一樣。
江瑤月看著他操作,在手機屏幕暗掉前,忽而低聲問他:“你是在挽回我嗎?”
用這種他曾經最為不屑的方式。
沈硯之嗯了一聲,他有些不自在,聲音都有些發澀,他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做,只知道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向她證明。
江瑤月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忍不住想,原來就算是天之驕子,也會為愛低頭。她不確定沈硯之對她是不是愛,她這些年感受到的愛意太少,有些分辨不出,但應該是吧?
她按住他的手,擰著眉看他:“你不用這樣。”
沈硯之與她對視,聲音發緊:“那婚約還作數嗎?”
“江瑤月。”孟懷聿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說完了嗎?”
他從身後走過來,面無表情地將披在江瑤月身上的風衣取下,直接扔到沈硯之懷裡,然後將自己身上西裝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他低頭看她,眸色發沉:“走嗎?”
江瑤月難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沒走,反而還跟了過來,這種場面,讓她有些為難。
她沒出聲,下意識看向沈硯之。
沈硯之原本溫和的目光瞬間轉變為利刃般的寒意,就連拳頭都不自覺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見她看向自己,他頓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將人拽到自己身後。
“孟懷聿,她是我未婚妻。”他的臉上佈滿陰霾,聲音壓抑:“你是要明搶?”
孟懷聿視線從他身上移到江瑤月身上,她被沈硯之護在身後,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眶泛紅,像是受驚的小鹿,怯生生地在顫抖。
他有些被氣笑,眸子裡透露出冷意,忽而笑了笑:“已經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