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裴玄是那個初見的少年。
他紅著臉將一盒糕點塞進了她手中，問她。
“小姐可有婚配了，能不能考慮下在下？”
那時的裴小侯爺是個登徒子，當街攔姑娘還問了這般出格的話。
可後來便是這個登徒子，一次次救她於水火之中。
她無父無母，受盡了冷眼，他便替她爭執回來。
他為她打架傷了四根肋骨，可他只說，“我的枝枝應該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如今他的偏愛給了別人。
沈如枝是從夢中被驚醒的。
昏暗的牢房裡，一個男人朝著她走了過來。
她以為是獄卒，出聲詢問。
可下一瞬，那人竟然不管不顧撲了上來。
沈如枝發瘋的掙扎，發瘋的叫喊，卻沒引來一人相救。
身上的人散發著難聞的臭味，穿的牢服破爛不堪。
絕望衝上了頭。
沈如枝自小一個人長大，大大小小的危險都遇過，可從未如此刻這般絕望無助。
新傷加上舊傷還有丹藥的作用下，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容她反擊。
她如今是砧板上的肉，任其切割。
淚水無聲的滑落著，喊聲淹沒在其中。
她喊不出來，即使喊了依舊不會有人來救她。
那些獄卒說了，這是裴玄交代的，要好好照顧她。
身上的獄服被撕了個稀爛，亦如沈如枝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哪怕拼拼撿撿依然沒辦法完整如初。
她恨裴玄，恨眼前的男人。
恨意讓她心口處的那股子疼痛越發的明顯。
也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哪兒來的力氣，在最後一刻一腳狠狠踢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被打斷，疼的從她身上下來，抬手一個巴掌打了上來。
“媽的，以為老子稀罕上你這個萬人騎的賤貨，誰叫你不長記性？這可是小侯爺交代的。”
“你走開……”
沈如枝費力收攏著破爛的獄服，她想要逃離，可男人又一次棲身壓了上來，截斷了她的生路。
不過這一次，男人不等在做什麼，就察覺到了沈如枝的不對勁。
沈如枝身體突然猛地劇烈顫抖，隨即氣息微弱的近乎探不到。
男人顫巍巍的伸手去探，下一刻嚇的屁滾尿流，提著褲子就往外跑。
周遭的一切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沈如枝衣衫不整被扔在地上，像是個破碎的布娃娃。
她大口喘著粗氣，如若有人在，一定會發現，她此時出氣比進氣還要多。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試圖想要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可最終用盡全力，也只是徒勞。
終究沒辦法體面的離開。
沈如枝絕望的想著。
窒息感越發的明顯，像是有人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隱約間，她好像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最後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眼前的視線越發的模糊，最後只化聚成了一團迷霧沒了方向。
裴玄，那就生死不見吧。
裴玄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皺著眉頭並未靠近，語氣不善的問道。
“現在長記性了嗎，吃味也該有個限度。”
見沈如枝沒有任何的反應，直接被激怒。
他本想著如若沈如枝肯低頭認個錯，他可以既往不咎。
可如今……
怒火讓他忽視了所有，只是冷漠掃過沈如枝那張慘白的臉，憤怒的扔下了一句。
“要是知錯了，便讓人來告訴我，我看在你還需要替我解蠱的份上，會網開一面。”
沈如枝依舊沒有回答。
她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安靜的沒有生息。
宛如一幅靜謐的畫，自成一方寧靜天地，與喧囂徹底隔絕。
裴玄心口處突然就像被揪住了一般，他緩步上前，抬手朝著沈如枝碰了碰。
“沈如枝，別裝了，快起來。”
可下一刻那原本坐著的人倏然朝著一旁倒去。
裴玄心臟猛地收緊，眼疾手快用手將人托住。
那股不安湧進了四肢百骸。
他抱著沈如枝的手指在她胳膊上輕輕敲了敲，心裡懷著僥倖，試探性的喚了一句。
“沈如枝，別鬧了。”
手指探上懷中人的鼻息，只一瞬，雙眸瞪大，臉色瞬間白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