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念做了許多小餅乾，發消息給紀庭，問他幾時回來，他沒回。
她提了幾盒去大院，碰到了第一次去時的那位警衛人員值班。
他記性真好，還記得她。但很遺憾，紀庭還沒回來，她便將那幾盒餅乾全都送給了他。
他不收，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在崗亭的辦公桌上就跑。
餅乾做得太多吃不完，她又送了一些去梁瑞卿那邊。
梁瑞卿上班，紀總也在忙大事業，只有李嫂一個人在家。
她蹭了頓下午茶後接著送餅乾，送到學校給喬公子。
雖然他們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但喬公子對她還不錯，適當的時候還是要維持一下這份‘感情’。
喬公子不愛吃甜食，借花獻佛轉送給兩位女同學。
她也不生氣，餅乾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費，有人捧場再開心不過。
喬公子自己開車上學，蘇念念看著那輛跑車有些手癢，問他能不能讓她溜兩圈？
去年她回國後就考了駕照，但一直沒自己開過車。
在家時出門都有司機，她也懶得自己抓方向盤。
這會兒在A城沒了司機忽然就覺得出門去哪都不方便，於是心裡盤數著讓母上大人給她買輛車，以後工作有錢再還給她，以償還自己‘啃老’的小小內疚。
“有沒有駕照？”
喬遠上上下下打量她。
“廢話。”蘇念念沒好氣，打開電子駕照亮給他看。
喬遠將車鑰匙丟給她，“你開吧，我坐計程車。”
蘇念念：“……”
這是在赤裸裸地鄙視她的技術，當她的駕照是買的嗎？
開就開，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不僅要開，還要開回她住處。
她決定了，在她沒買車前，他的車就是她的，他愛咋的咋的。
她把玩著車鑰匙，當著他的面甩上車門。
喬遠俯到降下的車窗前：“後果自負啊。”
“滾。”
她推開他的臉，將車鑰匙插進去，打著車，完完全全一副老司機的模樣。
她拿證一年了，但自己開車上路的經驗為零。
她覺得開車並沒有什麼難，想她考試時所有科目都是一次過就知道的。
但車子真正開出去後，她就深刻的領悟到並不是每個考了駕照的人都能熟練的握著方向盤在馬路上暢通無阻。
在駕校學習時，就算是開著車上馬路，旁邊也有教練在指導，有什麼突發狀況也能及時處理。
但她第一次一個人坐在駕駛室裡，忽然就變得很緊張。
喬遠這輛進口GR86又是手動檔的，在一陣慌亂的操作之後，她華麗麗地追了別人的尾，車頭深深的凹陷一大塊也就算了，她手臂與肩膀也是一陣陣發麻疼痛。
喬遠當初也是被她接鑰匙時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騙到，雖然知道她最多就是能把車安全開回去，但他還是高估新手女司機的能耐，她開出去不到一公里就跟人撞上了，真是令人頭疼。
蘇念念下了車，一臉彷徨不安地跟被撞車主道歉，說自己是新手上路太緊張，請他多多包涵。
被撞車主沒受傷，見她一個小姑娘一副緊張得要哭的模樣，也沒多加指責她，問她要走保險還是私了。
“私了吧。”
喬遠跟他談賠償一事，他提出的條件他一一答應。
談妥後他轉頭過來見蘇念念苦著一張臉，問她怎麼了。
“手臂疼。”
“怎麼不早說？要不要打120？”
“不用，我自己打車去。”
她阻止想要打120的喬遠。
“我陪你去。”
“你在這裡等拖車吧。”
蘇念念忍著疼痛道。
“你行不行？”
喬遠不大放心。
“行。我等會叫我朋友過來陪我。”
“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過去找你。”
他將送她上了計程車。
在去醫院的路上，蘇念念發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開車了。
–
蘇念念在網上看過一張關於孤獨的分級表，表上面的孤獨等級第十級：一個人看病。
一個人生病的感覺她品嚐過，當年去拉薩的時候。
但那時她的孤獨與無助也只是持續了一小會兒，因為他來了。
這次不同，她一個人在醫院掛號，排隊，繳費，等待拍片，都是一個人。
她真是能徹底的領悟到了十級孤獨的感受，特別是看到別人都有人陪伴時，那種心酸的感覺更是難以形容。
其實她在急診室掛完號等待時，喬遠就打電話過來，說導師有事叫他回去，問她一個人在醫院行不行？
他有事，她也不好耽誤他便說行，她朋友已經來了，讓他去忙他的。
然後她發了消息給卿卿，說問她下班沒有？有沒有時間出來吃飯？
梁瑞卿平時工作很忙，出差加班都是常事。蘇念念怕打擾到她工作，所以她也沒說自己下午撞了車，正在醫院檢查。
她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梁瑞卿才回電話，說剛開完會，今晚不行，約她明晚。
她說好。
在等待的過程，她的手臂與肩膀越來越疼，心也越來越酸。
她低頭看著手上的檢查指引單，眼眶微微發熱。
蘇念念啊，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矯情呢？
–
拍完片出來，手機裡有個未接來電，是梁瑞卿。
她回了電話給她才知道，稍早時紀珩的司機帶孩子來看急診，在去取藥時正好看到她，但是匆匆一瞥後她已經進了電梯。
他看到她一個人邊走邊捂住肩膀，一臉愁容。可懷中生病的孩子哭哭鬧鬧的讓他無法分身，稍後便打電話跟梁瑞卿說了這事。
蘇念念拿著片子去給醫生看時，梁瑞卿剛好趕到，陪她一起進診室。
醫生看了片子，說骨頭沒問題，就是肩膀跟手臂有肌肉拉傷，給她開了些止痛藥就讓她回家休息。
梁瑞卿載她回家屬大院，途中打了電話給紀珩的秘書，讓他看看能不能馬上安排個擅長推拿的中醫師到家裡來。
馮秘書說好，掛了電話去辦事。
“卿卿，你真好。”
蘇念念將腦袋靠到她肩膀上，聲音嬌嬌軟軟的。
“好一會兒而已，等會就送你回你的狗窩。”梁瑞卿沒好氣。
“我知道我錯了，那不是怕影響你工作嘛，對不對？”她撒嬌：“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有什麼事一定打電話給你，別生氣了嘛，生氣容易變老哦……”
“放心，我天生麗質，要變老也要等三十年後。”
她不吃她那一套。
“那要怎樣才不生氣嘛？你說，我一定做。”
若不是手臂疼，她一定舉雙手發誓。
“怎樣都不行。”
“卿卿，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心？”
“一直都是。”
“別啊，卿卿，在A城我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依靠了。”
“你不還有男朋友，還有前任姐夫嘛。”
蘇念念垮下臉：“關鍵時刻男人不可靠，只有卿卿對我最好。”
梁瑞卿被她哀怨的語氣逗笑：“你前姐夫已經回來了，等會兒你就可以回你的狗窩。”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不明白的話，自己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真的？”
蘇念念一個興奮過頭，動到了扭傷的胳膊與肩膀，疼得哇哇叫。
–
馮秘書辦事極有效率，梁瑞卿她們到家才半個多小時，他找的中醫院推拿師也過來了。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了蘇念念的片子，又輕捏了下她肩膀，她疼得嗷嗷叫，讓他輕點輕點。
“醫生，有問題嗎？”
梁瑞卿站在一邊問。
“片子沒看出什麼問題，肩關節可能有點錯位。”
“那怎麼辦？”
梁瑞卿與蘇念念同時開口問。
“小問題，復位就好了。”
醫生讓蘇念念坐好後便動手給她做復位手法。
做完後她整個肩膀瞬間輕鬆許多，原本動一下都疼得想流淚的手臂也能抬起一些。
醫生讓她有時間的話去醫院做幾天理療，敷藥會好得快些，若是不方便，他也可以安排人到家裡來做。
“不麻煩您了，明天我去醫院找您複診。”
蘇念念輕快回道，隨即又問醫生，需不需要支具固定。
醫生說不需要，她卻強烈要求他給她將前臂懸吊到胸口，一副受傷頗重的模樣。
知道要來紀總家裡診察的病人情況，醫生把有可能用到的東西全都帶齊了。
在病人蘇小姐的強烈要求下，醫生給她掛了個簡易的手臂吊帶。
梁瑞卿送醫生出去，回來時看她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水果的愜意樣，心想，終於長大了，會玩心機了。
女人偶爾玩點小心機，不是什麼壞事。
她要是不把心裡那個小孩子驅趕出來，就永遠長不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