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到齊霽的表情，心中瞭然。他握拳收起空間紐。“那麼是你標記了這個空間紐？你真能使用空間紐？你是格列斯人？”
齊霽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記事起，就一直可以使用這個空間紐，但並不記得自己是哪裡人。”
“你是被拐賣的？”
“不記得。”
“你從前姓什麼？”
“也不記得。”齊霽指指空間紐，“能把它還給我嗎，還有，那件羽絨服和皮毛大衣是別人的，你們，別是給扔了吧？”
醫生表情一窒，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把空間紐往齊霽手裡一放，“對不起，你的衣服全都染了血，所以就，處理了。我會賠你一套新的防寒服。”
齊霽從空間紐中取出個水杯，又放回去，以證明這個空間紐真的是自己的。然後說：“您救了我，怎麼能讓您賠呢！這樣，算我借的，您幫我買套衣服，不過，我很窮，請幫我買便宜些的。”
“你說話的語氣和遣詞造句有些，有些和其他人不同。”醫生多看了齊霽兩眼，又不解地問，“每年都有大量的物資捐助，尤其是針對亞洲區兒童的，你怎麼會只有一套衣服呢？”
齊霽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醫生忽然微微彎腰，與齊霽平視，“安置點的小孩子都像你這樣嗎，你看起來很成熟，你幾歲了？”
“我大概十五歲吧。您知道，地球人的平均壽命只有55歲，安置點更是連四十歲都不到，不盡快成熟，我們會死得更早。”
這時，丁夢琪在門外喊：“五哥！你好了沒，有什麼事兒要說那麼久？”
醫生笑了一下，“我這個妹妹20歲了，她比你更像個孩子。”
齊霽心說：老孃38了，也不是天生少年老成好吧。
面上卻笑，“這是家境優渥的女孩的幸福。”
醫生點點頭，“也對。我姓丁，你可以叫我丁醫生，大概一年後吧，我會返回格列斯星，到時候我會幫你查一查身世的。”
“那就太感謝您了！”齊霽看著丁醫生，充滿感激地說。
但她直覺，這個丁醫生只是說說而已，這人一看就是冷性子的人，對一個萍水相逢的病人，大概用不了幾天，就把她給忘了。
丁醫生出了病房，丁夢琪又跑進來，“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問我還有什麼親人，還說可以幫我買套衣服。”
“就這些？那為什麼不讓我聽啊！”
齊霽笑著搖頭。
“衣服我可以送你，不過，你看我救了你，給你住治療艙，還把你送到衛星城的軍醫院，你肯定從來沒住過這麼好的病房吧，所以！你要報答我！”
齊霽總結出一點，她變成葉小凡之後，直覺變得很準，比如那個羅稽查的些微善意，比如林安東的赤誠、馮禿子家門口退後的兩步，以及，面前這個丁記者的單純。
“那你要我做什麼？”
“你別跟我五哥說，等下我就帶你去餐廳吃好吃的，再去參觀附近的種植基地，然後，再買個新的光腦，怎麼樣？”
“你想讓我配合你直播？”
“對啊！你很聰明嘛！”
故事機有講格列斯星發達的星網網絡和娛樂傳媒業，偌大的格列斯星只有十億人口，各個兵種、包括探索域外資源星的軍人在內，三國共有九百萬軍力，還有一千萬左右的異能者群體，餘下絕大多數民眾，都過著悠閒富足的生活，文化和娛樂業發達，也是情理之中。
但在地球，雖然中緯度地區也都覆蓋了網絡，但關於星網，除了基地官方，只有少數人自費支付高額的網費才能使用。
丁夢琪就是其中之一。
齊霽對星網很好奇，加之她還需要丁夢琪的幫助，就痛快答應下來。
“我只能答應你出鏡，但不會為了某種效果而表演。吃東西就不必了，你幫我辦理一個光腦賬號就行了。”
“好！就這麼辦！我預約的直播時間就要到了，格列斯那邊正好是晚上，人會很多的！”丁夢琪拿出一個粉色空間紐，拇指一捻，病床上出現三套防寒服，“你喜歡哪個？”
“不不，我已經拜託丁醫生了，再說你這些衣服太貴，我買不起。”
“你這個人真彆扭，我都說了送你的！喏，就這個吧，這個是新的！”
齊霽只猶豫了一下，不再扭捏，“好，那就這個。”
***
直播開始了。
齊霽坐在病床上，看丁夢琪跟她的粉絲熱情地寒暄，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也許是人數多起來了，她坐到了齊霽身邊。
“大家看，這就是我昨天救助的可憐的地球小女孩，葉小凡！小凡，來跟大家打個招呼！”
齊霽微笑著擺擺手，“大家好。”
她看到投射到牆壁上的畫面中，自己頭髮亂蓬蓬，身穿病號服，與容光煥發的丁夢琪形成天壤之別。
看她對屏幕內容感興趣，丁夢琪說：“你看這裡，顯示我的直播間現在有2萬人。”又指指攝錄球說，“這個，叫做移動攝錄球，用精神力控制，嗯，這個說了你也不懂，你知道它會飛會錄製就可以了，直播間的網友可以通過它的全角度鏡頭，任意調整方向，看清我們整個房間的畫面。沒有死角的哦。”
她又說，“還可以播放出彈幕的聲音。”
下一秒果然傳出聲音：
【地球的小孩兒這麼難看嗎，也太瘦了，這看著有十歲嗎？】
【她剛才不知道攝錄球是全角度的，還一直在偷瞄夢琪，哈哈哈！】
【夢琪不是說過，她已經滿十五歲了，因為沒有異能，被養母拋棄了！】
【那樣的低溫環境，她能活下來真是太幸運了，你還說她醜，昨天剛救出來時，簡直沒法看！聽說夢琪給她住了治療艙，注射了營養劑……】
丁夢琪關閉了聲音，“大家快別這麼說，我來自地球，我希望我的家鄉越來越好，自然要盡全力幫助這裡的人，尤其是女孩兒！”
地球人？齊霽看了丁夢琪一眼。她能使用攝錄球和空間紐，表明是有精神力，但她說她是地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