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葉小凡滿了十五週歲。這一年來,她絲毫激發異能的跡象也無,但還是去參加了三次免費異能檢測,結果自然是沒有異能。
就在上週,安全區發來通知,說本月起,葉小凡的食物補助將被取消。葉恩雅一聽就炸了,狂躁怒罵道:“果然就不該對你抱什麼希望!”
安全區有明文規定,無論是結婚還是出售卵子,都要等女孩十七週歲以後才能進行,她算了一下,再養兩年實在不合算,於是下死手暴打了葉小凡一通後,帶上家中僅有的食物,鎖上門就走了。
七天後回來見葉小凡居然還活著,那天她不知在哪兒受了氣,對只剩一口氣的葉小凡,掄起門口防身的木棒,又開始打。
彼時的葉小凡,吃光了平時偷藏的那點食物後,已是三天水米未沾,無需痛打,也要餓死了。
當巴掌和棍棒落到身上,疼痛和憤怒激發了她身上最後的能量,她用盡所有精神力隔空驅動藏在葉恩雅身上的空間紐,一把鋒利的匕首瞬時閃現手中,她毫不猶豫就將之捅進了葉恩雅的心臟。
葉恩雅死不瞑目,一臉不可置信。
葉小凡從小被葉恩雅虐待、控制,從未吃飽穿暖過,十年來,從未違逆頂撞過葉恩雅一絲一毫,這是第一次,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這一刀,也消耗葉小凡所有的能量,葉恩雅死了,她也趴在她身邊昏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醒來,從她的小屋到葉恩雅的房間,足足爬了十五分鐘,終於摸到了葉恩雅的揹包,翻到兩塊穀殼和玉米芯製作的壓縮乾糧,以及半瓶淨化水,一番狼吞虎嚥,葉小凡又活了!
門外忽然傳來響動,葉小凡嚇得魂飛魄散,門鎖顯示屏上,是個光頭男人在門口遊蕩,嚇得她捂著嘴巴,大氣都不敢喘。直到外頭徹底沒了動靜,才哭了起來。
——怎麼辦,向安全區彙報葉恩雅的死訊,會不會把我也抓走?這滿地滿身的鮮血怎麼辦,會不會引來蛇鼠?屍體要怎麼處理?將來我怎麼生存?
葉小凡慌亂地從屍身上找到空間紐,第一個動作就是將屍體收了進去,血衣、匕首也都胡亂收進去,收完總算想起來指揮大黃,重新清掃房間。
葉恩雅左手腕的光腦她沒拿,拿了也不敢用。
就讓她就此失蹤吧,反正沒人在意安置點的一個普通女人。
葉小凡忍不住憧憬了一下未來的生活,還定好鬧鐘準備翌日去撿物資,甚至幻想著如果飛舟是格列斯星的,有沒有可能那個飛行員會帶她回到格列斯星,幫她找到父母家人?
可惜,可憐的小姑娘躺下睡著,再醒來的,就是齊霽了。
齊霽皺眉,同樣是孤兒,這葉小凡可比她慘多了。
——只是,這慘,現在都讓她繼承了。
她試圖讓大黃介紹一下如今星際和地球的現狀,可它只是個老式的基礎款家務機器人,除了清潔,也就是能定個鬧鐘,由於沒聯網,更是連個天氣預報都做不到。
突然,門被敲響,齊霽嚇了一哆嗦,悄悄走到門口,門鎖顯示屏上是林安東的影像,她鬆口氣,打開了門。
只見林安東身後揹著一個包袱,手裡拎著一雙黑色皮靴,他先把鞋子直接放在門內,“剛才整理物資,我發現了這雙靴子,我們家也沒個女的,送給你穿吧。”
齊霽擺手不肯要。
“你不要就扔了!對了,還有這個,你拿著!”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和一瓶淨水,“這次我搶的物資有很多是衣服,就是有不少都破了,我和我爸都不會縫補,還得請你幫忙,這點兒東西算是報酬,行嗎?”他身上的包袱裡,顯然就是需要縫補的衣服。
齊霽是真不想收,因為不知道怎麼還這個人情。
靴子很貴,完全可以拿到自由集市交換其它物資,並且,林家父子雖是男人,但也都會補衣服,根本用不著請她幫忙。
——純粹就是林安東為了接濟她,還要保全她的面子。
齊霽很想要個強,但轆轆飢腸卻不允許,想到馬上到來的寒流,她鄭重地跟林安東道謝,說將來一定會償還,才雙手接過布袋和水。
林安東很高興,放下包袱,露出燦爛的笑容,臨走叮囑她反鎖好家門,還反覆提醒,“今天半夜有寒流,會持續一週左右,你不要出門,晚上一定要把臨街的小窗封好,肉乾也藏好了,別讓葉恩雅回來搶走!”
齊霽實在沒有回禮的,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只能不好意思地對林安東說,“晚上有寒流,那你趕快回家吧,路上小心啊!”
一句最普通的客套話,讓林安東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美滋滋地走了。
鎖好門,齊霽珍而重之地打開布袋,全是指腹大小的肉乾,數了數,竟然有四十粒!肉乾顏色深淺不一,紋理也不盡相同,齊霽使勁嗅了嗅,有幾塊肉乾有點腥羶,有的沒有,以葉小凡的經驗推測,裡面大概有野兔肉乾、巨鼠肉乾和蚯蚓肉,雖都是輕度輻射食品,但在安置點已是奢侈食品。
齊霽一時接受不了吃老鼠肉,本能覺得噁心,可想起早上吃掉的兩粒香噴噴的肉乾,說不定就是鼠肉,又覺得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把布袋放到懷裡收好,空間紐雖然更安全,但她可不想把食物跟屍體放到一起。——得趕緊想法把屍體丟出去了!
包袱裡是一件灰色毛皮大衣,一件黑色羽絨大衣,齊霽檢查了兩遍,也沒找到需要縫補的地方。——這是林安東送來幫她度過寒流的衣服。
齊霽身上的衣服是粗麻製品,便宜又不保暖,是用地球上的變異粗麻製作的,粗麻用藥水泡軟,擊打成絲,紡線織布製衣,既比不得從前的化纖材料結實耐穿,也比不得如今格列斯星的絲綿舒適,更不能起到防輻射的作用,只是遮羞罷了。也只有他們這些安置點的窮人,才穿這種衣服。
那毛皮大衣應該是兔毛的,摸上去柔軟絲滑,觸手生溫。羽絨大衣裡面不知是哪種羽絨,蓬鬆鼓囊,也比皮毛大衣輕了很多。
她又試了試鞋子,稍微有點大,回頭包上一層厚布就正好了。
那雙露腳趾頭的舊鞋,鞋底也要掉了,但齊霽想著說不定哪一時就用上了,就放到小臥室的角落裡了。
斷舍離?不不不,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