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問，陳麗芳就主動說。
她說：“娜娜，你忍忍，過幾天就好了。你姐姐又不是故意的。”
喬娜娜委屈得掉淚，“好疼啊。”
喬勇氣呼呼，“媽，你怎麼還替她說話，喬雪就是故意的。還有我的腿，昨天也被她用刀來劃了一道。劃了我，又去劃我娜娜的指甲蓋。”
陳麗芳說：“不要這樣說你姐。”
“我又沒說謊。”喬勇抬起腳，想給大家展現他的“刀傷”。
靠近喬勇的外科醫生看到喬勇腳踝上確實有一道幾乎圍著腳踝一圈的痕跡，很細，還是一個很規律的圓。
就算是他現在帶的規培醫生都做不到用手術刀劃出這樣規律的圓。
如果剛才聽大家說昨晚發生的事情，大家還沒有直觀的反應。
這會兒就見識到什麼叫做謊話連篇。
昨晚親耳聽到錄音內容副院長冷聲道：“陳麗芳，身為一個母親，你要明白一點，你的言行舉止，會直接影響到你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的人。”
陳麗芳怔愣——他們剛才難道是在集體嘀咕她？
“田副院長，你什麼意思啊？”
昨晚那位揭露喬雪被喬家領養真相的退休醫生忍不住說：“陳麗芳，這些年你在家關起門來，就是那樣折磨喬雪的？
當年領養那孩子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
你怎麼能說孩子是被遺棄在公廁，還那樣說孩子的親媽？
你簡直不可理喻！”
陳麗芳：……
喬勇看到他媽吃癟，不服氣，“喬雪她就是壞！她要是不欺負我和娜娜，不回來洗碗，我媽會罵她嗎？”
丁濤的爸爸說：“喬勇，之前你慫恿丁濤偷家裡的錢去遊戲廳玩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家丁濤。”
喬勇臉漲紅，退到他媽身後。
陳麗芳咬牙切齒，“是不是喬雪跟你們編排的？”
有個孩子躲在大人身後，“不是你們家裡人自己說的嗎？喬娜娜還嫌棄她哥偷了錢不帶她去遊戲廳玩呢。以後我們都不跟喬勇和喬娜娜玩了，好壞！”
昨天晚上，家屬院裡關於錄音的事情都傳開了。
家長都在家裡教育孩子——遠離喬勇和喬娜娜，學會選擇玩伴，不要讓品德不好的人影響你。
這會兒喬娜娜的眼淚是真心實意地掉下來了，她敏感地察覺到，家屬院裡的小夥伴看他們兄妹的眼神不一樣了。那分明是他們以前看喬雪才會有的眼神……
陳麗芳繼續狡辯，說喬雪怎麼謊話連篇，怎麼欺負弟妹，甚至還說喬雪夜不歸宿是交了男朋友。
沒人再去跟陳麗芳辯論，因為他們都知道，大家的道德水平和陳麗芳不同，思維也不在一個層次。
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眾人紛紛離開，上班的上班，該回家休息的，回家休息。
另外一邊，喬雪和沈靜宜在約定的公交車站見了面。
沈靜宜看到沒有背書包的喬雪，有些擔憂地問：“雪，你昨晚回家有被罵嗎？錢還在吧？”
沈靜宜知道，所有的東西都裝在書包裡，隨身揹著，在喬家基本已經沒了她的東西。
今天的喬雪，穿的依然是校服，夏天的另外一套校服。
書包裡有書，很重，喬雪今天沒背書包，而是留在小賣部樓上的房間。
沈靜宜腦補喬雪的書包被翻了，錢被搶走了，所以才會空手出門。
喬雪面露輕鬆的笑容，“靜宜姐，放心吧，我沒事兒。你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小賣部的老闆吧？我把書包寄存在他那裡了。”
沈靜宜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公交車，有空調的票價一塊，沒有空調的五毛錢。
沈靜宜下意識地剛靠站沒有空調的公交車走去，被喬雪拉住。
喬雪指著紅綠燈那邊說：“空調車要來了。”
沈靜宜一想，昨天喬雪都熱中暑了，這五毛錢確實沒必要省。
來到九曲路服裝市場，剛拐到四樓那個攤位，就看到女攤主伸長脖子往這邊看。
見到她們倆，立刻露出笑容。
“你們來啦？早飯吃了嗎？我這還多買了一份雞蛋和豆漿，你們吃。”
沈靜宜有些不好意思接，喬雪則大方地接過來，“謝謝阿姨。”
昨天賣空的貨架，已經被重新填滿，而且角落的位置還堆了幾個沒拆封的大袋子。
可想而知，攤主夫妻倆是想今天為營業額衝高做準備了。
她們倆吃早餐的時候，女攤主就還是找衣服給她們倆換。
模特身上的衣服，當然要最好看的。
在她們來之前，女攤主已經琢磨了很久，到現在都沒決定下來。
喬雪把最後一口豆漿喝下去，就跟女攤主說：“阿姨，這條褲子，配這個白T恤，挺好的。還有這個淺藍色的襯衣，配這個黑色中褲，也好看。”
女攤主：“會不會太普通了？”
這個時候，民眾的服裝搭配突然變得有點亂糟糟，奇奇怪怪的顏色往身上套，不怎麼講究色彩的搭配。
還有髮型也是，年輕人的時尚髮型已經開始接近於殺馬特。
反其道而行之，穿得清爽簡單，反而會吸引眼球，也更容易獲得好感。
喬雪說：“阿姨，您是媽媽，看到我們那麼大的孩子穿衣服，是不是覺得看起來乖巧會更有舒服一些？”
女攤主點頭。
“我們的目的主要是把客人引過來，你們這裡的衣服又不僅僅是我們身上穿的，您的口才那麼好，只要客人來了，肯定能把其他的衣服推薦給客人。”
女攤主就讓她們按照喬雪搭配的來把衣服換上。
她們從簾子後面走出來，女攤主不由得讚歎，“這樣看起來確實很舒服。”
喬雪給女攤主打預防針說：“阿姨，昨天我們那樣做拉到了不少客人，想必今天肯定會有其他人效仿，效果未必會有昨天那麼好。”
“這個我也預料到了。我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能多賣當然好。但是怎麼也比以往強一點吧，多賣一些是一些。”
她們倆來到商場的入口處，果然已經有人站在那裡吆喝。
那幾個人都是年輕的女孩兒，明顯比她們兩個高中生大，學著她們昨天那樣，手裡也拿著一張寫著店鋪位置的牌子，化了妝，彩色眼影，大紅嘴唇。
一對比，兩個學生妹就顯得像清水掛麵，但卻能被人一眼注意到。
而且學生妹手裡拿著的A4紙，上面除了寫商鋪的位置之外，還用彩色的筆畫了卡通畫。
一個是憨態可掬的熊貓，一個是穿紅裙的妖豔小狗。
她們倆幾乎搶走了一半人的注意力。
又是收穫滿滿的早上。
攤主夫妻倆又賣出去了不少衣服，他們也按照喬雪說的那樣，給每個客戶都發了小卡片，卡片上有電話。
外地的客戶以後如果來不及到這裡進貨，攤主可以把衣服的照片用快遞寄給客戶，然後通過電話協商訂貨事宜。
所以，就算以後大家都效仿他們在樓下拉客，引流的競爭激烈，他們也已經開闢了另外一個銷售渠道。
攤主夫妻倆的腰包只用了一個早上就裝得滿滿的，妻子跟丈夫說：“大中午的，天氣開始熱了，沒什麼客人，你趕緊去打包四份盒飯，多一點肉。”
四個人坐在店鋪中間支起來的摺疊小桌子邊吃飯，飯菜的量都特別足。
天氣熱，攤主夫妻本來沒什麼胃口的，但是看到兩個女孩子吃飯很香的樣子，突然也覺得眼前的菜很下飯，多吃了幾口。
女攤主有些感慨地說：“我們都是本地人吧？哪個高中的？”
喬雪和沈靜宜分別回答。
夫妻倆聽完，看兩個女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男攤主說：“原來你們是那麼好的高中的學生，怪不得腦袋瓜子那麼好使。”
喬雪和沈靜宜分別在兩個不同的高中，喬雪那所高中的升學率確實很高，在高考沒有改革的當下，去年重點大學的升學率能達到80%以上。
沈靜宜在師大附中，也是排行前四的學校。
女攤主說：“我們是外地人，沒有戶口，大女兒明年中考，本來想這個暑假就把孩子的轉學手續給辦了，孩子不肯，說回老家不習慣，畢竟她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轉學來這裡讀書了。
最後一個學期才轉回老家，又怕他們跟不上，考不上好高中。
還有老二，現在也初一了，我想著把老大轉回去的時候，把老二也一起轉回去，兩個孩子還能相互照應。”
喬雪微微一笑，“叔叔阿姨，你們家的孩子很幸福，能夠遇到你們這樣全力以赴為他們的家長。”
女攤主有些落寞地說：“我們除了會賺點錢，其他的也幫不上孩子。可這戶口問題……哎！”
喬雪說：“其實這很好辦啊。你們難道不知道買房子可以送戶口嗎？”
男攤主說：“好像聽說有個什麼藍印戶口，這跟你們的戶口能一樣嗎？”
喬雪說：“一樣的！有了藍印戶口，你們的孩子就能在這裡參加中考和高考，也不用跟你們分開。”
女攤主有些躊躇：“可是房子很貴吧？好幾千一平呢。之前我們看過，總覺得還能再降價。”
喬雪說：“叔叔阿姨，房子會不會降價，我不懂。但是如果我是你們家孩子，知道爸爸媽媽為了我讀書的事情，寧願冒著房子降價的風險買房子落戶，我會感激一輩子。”
聽到這裡，沈靜宜終於明白喬雪昨天說的“不認識，就去認識”的意思。
這些服裝批發商，手裡確實有錢，他們買得起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