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姐姐，就是僱傭她們倆發傳單的售樓小姐。
傳單上專門手寫了售樓小姐的傳呼機號碼，以及售樓處的電話和她的分機號。
半個小時後，喬雪見到了售樓小姐，她叫蔣玉蘭，看著二十幾歲的年紀。
她是喬雪班主任的表妹，從老家來這城市打工，一開始是做營業員，去年開始轉行到售樓中心當售樓小姐。
班主任知道喬雪家的情況，知道她暑假要找地方打工，就把她介紹給了蔣玉蘭。
這會兒，聽喬雪說完話，蔣玉蘭都愣住了。
旁邊的沈靜宜也焦急地給喬雪使眼色。
蔣玉蘭打量著喬雪，不太確定地問：“我沒聽錯吧？你要給我介紹買房的客戶？”
喬雪語氣認真地說：“玉蘭姐，我沒開玩笑，我給你找客戶，你們公司發的提成，我跟你五五分。”
蔣玉蘭看著放暑假都只能穿著校服的瘦小女孩，失笑，“你上哪裡給我找客戶呢？”
喬雪沒有氣餒，依然認真地說：“玉蘭姐，怎麼找客戶是我事，你是我老闆，你只需要管結果就行。至於過程，那是我的事。”
蔣玉蘭失笑，喬雪這話，確實像個胸有成竹的銷售員。
反正喬雪拉不來客戶，她也不損失什麼。
蔣玉蘭點頭，“行啊，只要你能拉來客戶，簽約成功，我就把公司給我的佣金，給你一半。”
喬雪眉眼彎彎，“謝謝玉蘭姐。那我們籤一份協議吧？”
蔣玉蘭再次一怔，然後又笑，“行啊，怎麼籤？”
喬雪讓蔣玉蘭拿來兩張紙，並且在兩張紙之間墊了一張複寫紙，寫了一份協議。
喬雪寫，蔣玉蘭看著。
甲乙雙方，權利和義務很明確。
看著看著，蔣玉蘭的目光就從紙上轉到喬雪明顯營養不良的臉上。
這丫頭，有點意思。
沒準，她真的能給她拉來客戶。
拿著簽約好的協議，走出售樓中心，沈靜宜不安地跟喬雪說：“雪，你是怕之前的傳單沒發完，玉蘭姐會把提前支付的十塊錢要回去，所以才找了個藉口，跟玉蘭姐籤協議吧？其實不用這樣的，我媽給了我三十塊錢，要不我們……”
剛才喬雪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賺錢計劃，並沒有注意到沈靜宜，這會兒才發現，沈靜宜焦慮得不行。
“靜宜姐，你別擔心，我說有辦法，就肯定有辦法。”
“房子很貴的，我們認識的人，哪有買得起房子的啊。”
喬雪說：“不認識，就去認識啊。”
“啊？”
一天中最熱的時間過去後，喬雪帶著沈靜宜來到本市最知名的服裝批發市場——九曲路服裝批發市場。
這個服裝市場不僅僅是本市出名，附近的幾個省市經營服裝商店的個體戶，相當一部分來這裡批發衣服。
至今，九曲路服裝批發市場已經存在了十幾年的時間，可以說從改革開放沒幾年，這裡就發展起來了。
很多批發商，也已經在這裡經營多年。
這些批發商，大概也是這個城市積累到不菲財富的第一批人之一。
上輩子，喬雪有個病人，就是這裡的批發商。
她和丈夫從外地來打拼，吃到了時代紅利，靠著做服裝批發，賺到了錢。
但是，有錢後，他們卻沒買房。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房地產市場曾經低迷過一陣，房價跌了不少。
他們覺得，九十年代末的時候，房價有點虛高，會降的。
上半年覺得下半年會降，等到下半年，又漲了。
再等明年。
等著等著，手裡的錢，已經趕不上房價漲的速度。
“喬醫生，當年我要是在九十年代買房，我能買三套。現在也不用擔心進口藥用不起了。”
旁邊她的兒子沒好氣地說：“當年還買房送戶口呢，你要是買了房子，不僅有房子，連戶口都有了。我們兄妹也不用回老家高考，比這裡的人多考幾十分，也進不了跟人家一樣的學校。”
看吧，孩子錯過了當富二代的機會，對沒有把握住機會當富一代的家長，也是有怨恨的。
喬雪帶著沈靜宜來到四樓靠樓梯最遠的一個商鋪，店裡是夫妻倆人，妻子就是喬雪那位病人年輕時候的模樣。
顯然，這個店面的位置不是很理想，客人沒有其他店面的客人多。
看到兩個中學生出現在店鋪裡，女主人依然不放過商機，熱情推銷。
賣一件是一件。
“小姑娘，買衣服是吧？我們這裡剛進了一批適合你們這個年齡段穿的裙子，來看看。我們也可以零售的，肯定給你們比外面店裡賣的便宜。”
沈靜宜有些膽怯地，拉著喬雪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喬雪則是落落大方地說：“謝謝阿姨，不過，阿姨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我們幫您賣衣服，您給我們一點點報酬，可以嗎？”
正在理貨的男攤主都停下動作朝喬雪看過來。
女攤主一怔，隨即說：“小姑娘，我們這不忙，不需要兼職。”
喬雪說：“阿姨，說實話，您這個店面比較偏僻，客戶逛到你們這裡的時候，該買的，都差不多買齊了。我們可以幫你們把客人引過來。”
這對夫妻對視了一眼。
大概是因為喬雪看著和她的女兒差不多大，並且看著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應該也是被生活所迫，才不得不走到這一步，女攤主最終還是心軟說：“那就給你一個機會試試吧。”
喬雪眉眼彎彎，“謝謝阿姨信任我。那我先去打扮一下。”
隨即，喬雪拉著沈靜宜，去了衛生間。
其實沈靜宜是個已經有些長開的少女模樣，至少在喬雪眼裡，她是個美女。
當然，在沈靜宜眼裡，喬雪也是個好看的妹妹。
今天中暑之後，喬雪跟人說話的時候就變得愛笑了，絲毫沒有以前的膽怯。
落落大方的樣子，跟他們班那些家境好的女孩一樣，自信得特別有魅力。
喬雪把馬尾辮解開，用手指把頭髮重新梳理一番，最後紮了個鬆鬆垮垮的丸子頭。
喬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不由得感慨——青春是最好的美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