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目光交流了半天,疑惑也沒有散去。
這女婿到底靠不靠譜?
如果說不靠譜,他還每天都能打到獵物,昨天賣狍子,今天賣野豬。
如果說靠譜,那怎麼才能相信一個沒摸過槍的人,能打死熊瞎子呢?
最頭疼的是,女婿欠那五十塊錢,說三天還就三天還,甚至還提前了。
現在又來了,還是三天,熊掌。
這誰不迷糊?
終於張大寒開口了:“孩子啊,你是不是哪個地方弄錯了?是把打槍看簡單了,還是把熊瞎子當玩具了?它只是近視而已,不是真瞎,而且嗅覺和聽覺極為靈敏,你裝死都不好使,這可是要命的事啊。”
李蘭英也點頭,“我倒是不怕你壯烈了,就怕女兒抱著孩子跑回來叫媽,然後哭得稀里嘩啦。”
趙蠻莞爾,這丈母孃真敞亮,他當即許諾:“媽,給我槍,三天之內,要麼拿熊掌回來,要麼拿槍回來。”
趙蠻完全忽略了他自己死的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這份自信,卻感染了兩口子。
“行,我去一趟,你等著。”張大寒說完走了。
趙蠻這才說:“媽,把筐倒給我,明天還得還給賣雞蛋的。”
李蘭英笑了,“雞蛋你拿回家一半,我們這意思到了就行了,你老婆孩子吃飽是最重要的。”
兩人進了屋,絮絮叨叨。
雞蛋還沒分完,張大寒扛著三八大蓋回來了,感覺憑空多了一股氣勢。
趙蠻趕緊接過,先檢查彈倉,發現裡面只有三發子彈。
張大寒目露驚奇,這女婿真的是第一次摸槍嗎?
他恍惚感受到一種人槍合一的境界,那都是狙擊手啊。
“孩子啊,你不用擔心子彈,去邊防哨所拿肉換就行了,出手別太小氣,畢竟人家也擔著責任。”張大寒一臉慈祥。
趙蠻笑道:“爸,你放心吧,我從來不小氣。只是哨所用的不是五六半嗎?”
“我們這是邊境,軍民聯防,哪那麼多五六半,聯防隊員用三八大蓋,即便如此,子彈數量也有限,你別往死裡換,人家還以為你倒騰軍火呢。”
趙蠻哈哈一笑,立刻告辭。
再次來到供銷社。
小心翼翼的觀察一番,確定沒人注意他,便大肆採購一番:鐵鍬,洋鎬,麻袋,手鋸,釘子,漁繩,手電筒,大盆,洗衣粉,軍用水壺,塑料桶,塑料布,柳條筐,大白兔奶糖,罐頭……
最後買了一個桿秤,把九十塊錢都花光了,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真想把供銷社洗劫了,省老事兒了,哪個都需要。”
趙蠻一路慨嘆,回到家中。
進門一看,好傢伙,滿滿一屋子老孃兒們!
“哎呀,大兄弟回來了!”
“不是沒槍嗎?咋扛槍回來呢?”
“我們在幫你媳婦收拾豬頭呢。”
眾人嘰嘰喳喳,人也多,嘴也多,偏偏趙蠻能應付過來,每一個人都有回應,眾女都很滿意,眼中盡是火熱,看看人家這男人。
最後有個老孃們問:“你晚上上山,白天睡覺啊?”
趙蠻暗贊這個老孃們能處,笑道:“周嫂子,你算說對了,我待會吃完飯就要睡覺了,大家都留下一起睡吧?”
眾人轟然大笑,沒人認為他要和這麼多人耍流氓,反倒很懂事的紛紛告辭。
出門便有人感嘆:
“張翠好福氣啊。”
“嗯,這男人說話辦事真利索,一句話把我們都擠兌出來了。”
“切,難道留你吃飯啊?”
“蟹子操蝦,嘁嗤咔嚓,想幹什麼幹什麼,這才叫男人。”
“確實,我白天都不敢上山採蘑菇,人家晚上敢上山打獵,男人都沒幾個能做到吧。”
“我還想求他帶我男人上山呢。”
“想的美,別逗了,回家。”
眾女各自散去。
楠楠已經翻遍了土籃子,發現沒有糖,立刻開始鬧:
“爸爸,今天沒有糖嗎?”
“昨天買的糖都吃了?”
“嗯吶。”
“那你吃多了,牙裡會長蟲子的,以後每天只能吃一塊。”
“可今天沒吃啊。”
“好,爸爸教你一首唐詩,背下來就給一塊大白兔奶糖。現在跟著爸爸念:春眠不覺曉……”
不得不說,大白兔奶糖的魅力無限,楠楠只學了一遍就記住,並且完整的背了一遍。
趙蠻非常開心,閨女真聰明啊,讓爸爸吃屎,她吃糖。
“必須獎勵楠楠。”趙蠻遞出一塊糖。
“呀!”楠楠歡呼。
這個時代的大白兔,能衝出一碗奶來,那是真實在,一點不摻假。
張翠一臉幸福的笑容,坐在小板凳上安靜的看著男人和孩子,一想起自己差點被逼死,這種幸福就越發猛烈,讓她沉醉。
她心底裡還是擔憂被男人拋棄,正因為幸福短暫,所以更加迷戀。
“老公,這槍真是媽媽給買的嗎?”
“不是。人家要兩個熊掌,我承諾三天內送去,這事不要說出去。”
趙蠻的原則是,凡是大型獵物都不能說,否則怎麼解釋,他能把五六百斤的黑瞎子扛回來?
說出去有人信嗎?
黑瞎子扛他回來倒是綽綽有餘,可那更沒人信了。
張翠已經變色,臉頰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這太危險了,我們打個狍子野豬還行,遇到熊瞎子還不趕緊跑,怎麼能為了一把槍把命搭上?”
趙蠻笑道:“老婆,你看我像傻子嗎?能為一把槍把命搭上嗎?”
張翠無語了,自己男人確實不像傻子,可就怕聰明人幹傻事啊。
她憂心忡忡,悶悶地說:“吃飯吧。早點休息,保養好體力,今晚別鬧夜了。”
趙蠻一呆,臥槽,今晚又不行?
隨即想起確實不行,今晚楚雄要來,不可大意,獅子搏兔也要用全力。
飯後。
趙蠻也不睡了,開始幹活。
先用洋鎬在院子裡刨了兩個坑,相距三米。
然後找了兩根碗口粗的圓木,足有四米長,埋進坑裡一米,變成兩個三米木樁。
最後,踩著凳子,在木樁上釘了一排釘子。
張翠心中抱怨男人不睡覺,被熊瞎子拍死咋整,卻只能一臉無奈的陪著他,給他遞釘子。
就在這時,遠遠看到一個邊防兵,揹著槍走了過來。
趙蠻心中一凜。
然後若無其事的低頭說:“記住,你沒見過邊防兵。”
“明白。”張翠應了一聲,抱起孩子,在楠楠耳邊叮囑,別說話。
邊防兵終於走到近前,他好奇地問:“你們在幹什麼?”
好像他只是好奇才過來。
趙蠻輕鬆笑道:“晾獸皮用的。剝下來的獸皮,清洗消毒之後,用細繩拉緊懸在空中,晾乾了之後,才能不走形。”
“懂了。”邊防兵點點頭,又問:“這兩天有沒有看見一個邊防兵?大概三十來歲的樣子。”
“除了你,沒看見別人。”趙蠻隨意地說,他徹底放心了,自己肯定不是懷疑對象,否則不會問他,直接向鄰居調查了。
果然,邊防兵再不廢話,又去問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