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出錢買糧還是用以後的工分抵扣?”
許大偉把兩人來到倉庫,保管員許守糧看著面前兩個弱不禁風的女知青,語氣不善問。
李希月說:“我用錢買。”
她不缺錢不缺糧的,來這一趟領糧都是為了掩人耳目,犯不著用工分抵,她還不知道能掙多少工分呢。
黃心蕊也說用錢買。
臭著張臉的許守糧這才緩和了臉色,“現在離夏收還有三個來月,每人每月二十八斤糧,細糧三成,粗糧七成,一次領完還是分月領?”
城裡每人每月是三十斤糧,到了鄉下還少了兩斤。
“領完吧。”李希月說。
黃心蕊猶豫著說:“月月,要不按月領吧。”
“怎麼呢?”李希月問。
黃心蕊低聲說:“要是被偷了怎麼辦?”
畢竟不是一個人住一個屋,很有可能遭小偷。
李希月聽她這樣一說也覺得有道理,“那就按月領吧。”
黃心蕊她信得過,但信不過趙小麗那貨。
許守糧稱出糧食,指了指桌上的領糧冊,“在這簽字。”
李希月和黃心蕊拿起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許守糧看了眼兩人的字,暗道,倒寫得一手好字。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沒把子力氣到這裡就最沒用,只會拖生產隊的後腿。
“月月,你覺不覺得大家好像都很不喜歡我們呀?”拿著糧食離開倉庫,黃心蕊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李希月點頭,“確實。”
這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人,她們客客氣氣打招呼,沒一個人搭理她們不說,還給她們甩臉色,像是看到仇人一樣,特別厭惡。
“為什麼呀?我們也沒做什麼。”黃心蕊有些挫敗。
本來覺得下鄉還挺好的,這會子被村民排斥,她覺得好不舒服。
李希月笑說:“也許不關我們的事,別多心,只要我們好好幹活,大家會接納我們的。”
黃心蕊點點頭,“你還要缺什麼東西嗎?我想要個揹簍和鞋架,臉盆架。”
“我也要,我們去村裡問問有沒有木匠和蔑匠之類的吧。”李希月說。
只是兩人問了好幾個人,都沒有人理她們,正尷尬時,餘奶奶來了。
“月月,你們要去哪?”餘奶奶看到李希月,很高興。
李希月說:“打算和鄉親們換點東西,可是……”
“沒事,我帶你們去。”餘奶奶拍拍她的手安慰。
餘奶奶帶著兩人找到了蔑匠許東竹。
竹子編織的揹簍賣兩毛一個,長方形的菜籃子一毛一個。
兩人都各買了一個,花了三毛錢。
又找到木匠許林木,花五毛買了個臉盆架,三毛買了一個鞋架。
看到有現成的澡盆,一塊錢一個,兩人也買了。
李希月還好,在空間洗過澡,但黃心蕊在火車上兩天沒洗澡,昨天晚上又沒洗,身上都有些癢癢了,晚上一定要洗個熱水澡才行。
揹簍和籃子兩人拿走了,木匠家買的東西有點多,許林木答應晚點給她們送到知青點。
“月月,中午去我家吃飯,我讓兒媳婦去公社買肉了。”餘奶奶拉著李希月的手說。
老人家再三邀請,李希月只好拂了對方的面子答應了。
餘奶奶很高興,順道邀請了黃心蕊:“心蕊丫頭,你也一起去。”
黃心蕊沒想到餘奶奶會邀請她,激動說:“謝謝餘奶奶,我自帶糧食。”
她知道她是沾的李希月的光,自然不能去吃白食,佔便宜。
餘奶奶哈哈大笑:“不用帶糧食,帶上你的甜嘴就行。”
說要她就高興的走了,說是要回家準備飯菜招待她們。
李希月和黃心蕊就把糧食和東西拿回知青點。
“不好了,出事了!”這時,田間那邊有村民嚷嚷起來。
緊接著響起許大偉的吼聲,“牛受傷了,快去叫大隊長和六叔!”
田間一下子跑出來兩人,分別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月月,好像是耕地的牛受傷了。”黃心蕊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對李希月說。
李希月當然也聽到了,她打算過去看看,便把東西交給黃心蕊,“你幫我拿回宿舍,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咋回事?”許大偉極力壓制著怒火問:“好好的牛咋會傷了蹄子?”
耕地的許老三苦著張老臉,“不曉得哪個遭瘟的往田裡扔了玻璃,牛腳被割了一道老長的口子。”
他許老三耕了一輩子地,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倒黴事。
“哪個短命鬼乾的?給我站出來!”許大偉衝著眾人咬牙切齒罵。
他孃的,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在場眾人哪個敢出聲,都垂著頭,甚至不敢對上他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許老三硬著頭皮開口,“副隊長,現在別管誰扔的玻璃,得先救牛。”
他們生產隊總才兩頭耕牛,一頭懷著崽沒法下地兒,這頭要是出事,這老多的地咋整?
“還說啥?趕緊把牛趕上去!”許大偉急道。
他一聲令下,大夥七手八腳的把牛給推上了田埂。
“一直在流血,牛扛不扛得住?”許老三蹲在牛身邊,心裡沒底。
許大偉急得一腦門汗,牛可是生產隊的重要財產,先不說沒了牛能不能完成生產任務,拿不拿得到流動紅旗,就是牛在他手上沒了,他可是要受處分的。
想到這,他扯著嗓子問:“喊六叔的人回來沒?”
大夥朝路那頭看去,見人回來了,忙答,“回來了,但六叔沒來。”
許大偉扒開人群,三步並作兩步迎向前問:“六叔嘞?”
“六、六叔上山採藥了,不在家,我已經讓人去喊了。”去喊人的社員上氣不接下氣回道。
許大偉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咋在這個時候不在咯!那、那去叫向陽,他也會點醫。”
“讓人去喊了。”那鄉親雙手按在膝蓋上,彎著腰喘著氣回。
這時,許國強騎著自行車回來了,把自行車往大路上一扔,長了飛毛腿一般來到了田間,看到田埂上趴著的牛,怒氣直衝腦門,“要死了!牛傷成這樣?你們還要不要乾了?”
他才走了多久就出這麼大的事,這群不幹人事的王八羔子!
許大偉垂著頭,一副小孩子做錯了事的害怕模樣。
“大隊長,牛快不行了,出這麼多血,扛不住咯。”許老三急得原本就花白的頭髮又白了好幾根,老臉上的溝壑也填滿了著急。
許國強不會醫,也只能乾著急,“我有什麼辦法?找六叔啊!”
“找了,上山了,也去叫向陽了,還沒來。”許大偉硬著頭皮答。
許國強抬腳就朝他踹了過去,“我一走就出事,別人拖後腿就算了,你也拖老子的後腿!”
許大偉被踹得摔進水田裡,一身都溼了,也不敢答話,被村民扶起來,冷得發抖都不敢回家換衣服。
這時,李希月從人群中走出來說:“大隊長,我可以先幫牛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