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起身走到善行面前,蹲下問他,“是誰讓你來害我?我從來都是與人為善,並未結下什麼仇家,你說是受人指使,那指使的人是誰?”
面對沈璃的質問,善行搖頭,“我不知道是誰,只知道是個女子,她蒙著臉,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聞言,喬家兄妹倆頓時鬆了口氣,看不清面容便好,如此也就是沒有證據了。
只是下一瞬,兩人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只聽善行繼續說道:“雖然我看不清面容,但是我可以將見到她時的樣子畫下來,幫助夫人找到害您之人,只求您饒過我,若是沒了我,我母親便無人管了。”
沈璃聽到母親二字,心中只覺疼痛,她也是母親,但是她的孩子,卻從未在意過她,甚至要親手殺了她。
“你母親只有你一個孩子?”
沈璃開口問道。
善行搖頭,“我還有個妹妹,只是妹妹終究是別人家的人了,無法照看我母親。”
“這位夫人,是我錯了,我鬼迷心竅,求您網開一面,讓我回去照顧我母親,陪著她度過最後幾年,等我母親逝世,我了無牽掛,那時我任憑夫人處置,我以佛祖的名義起誓,所說之話絕無半句虛假,否則便讓我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誓言,也算是鄭重了,幾位大師一時之間,也都看向沈璃,似是想要求情,又覺得不妥,猶猶豫豫的。
“喬夫人,善行確實就要還俗了,他母親也確實重病在身,這些倒是不假,只是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真,喬夫人想要如何處置?”
終究還是不忍,有個大師開口道。
喬景奕也開口道:“母親,不如就放了他吧!索性也沒出什麼事,念在他情有可原,且家境困難,便寬恕他一次。”
喬景寧也跟著開口道:“是啊!母親,這善行師父也是有苦衷的,也是個孝子,念在他是為了盡孝才一時想岔了犯的錯, 我們就原諒他一次吧! ”
沈璃起身看向一雙兒女,眼底滿是苦澀,她嘆息了一聲,語氣有些疲憊道:“他是為了他的母親求我,你們也是為了他的母親求我,我真是羨慕,這位師父的母親有這樣一個孝順的兒子,還有你們這樣兩個好心的人幫忙求情。”
兄妹倆聞言,頓時愣住,再看到母親臉上那苦澀失落的模樣,兩人第一次感到心虛和不安。
喬景奕忽然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心中多了些莫名的想法,似是愧疚,又似是後悔,讓他整個人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他急忙將腦海中的奇怪多餘的情緒甩掉,朝著沈璃道:“母親,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只是…”
“好了,你們兩個出去吧!事情我會自己解決的。”
“春雨,送他們出去。”
沈璃開口打斷了喬景奕的話,一副失望不想多說的樣子。
春雨揚起頭顱,面無表情的走過來道:“二少爺,三小姐,請把! ”
兄妹倆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只能出去。
兩人出去後也沒走,就在院外等著,過了好一會兒,善行和幾個大師才出來。
喬景寧忙道:“怎麼樣?我母親可有說什麼?”
善行疑惑的看向喬景寧,覺得她的態度有些奇怪,想到沈璃的話,善行回道:“喬夫人心善,不追究我的過錯了。”
聞言,喬景寧頓時鬆了口氣,又道:“那你確定沒看到找你那人的臉?”
見幾位大師疑惑的看向喬景寧,喬景奕忙道:“若是有看到那人的臉,還請告知我們,我們也好去將這背後之人揪出來,避免以後她再想別的法子害我母親。”
善行一臉嚴肅的搖頭,“沒有,那女子全身的圍的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除了知道是個女子,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她連聲音都怪怪,可能是故意換了種聲音,所以我實在是無法將此人找出,對不起了二位。”
聽到他這話,喬家兄妹倆頓時心安下來,如此便好。
兄妹倆此時也熄了想要殺善行滅口的心思,畢竟人命不是那麼好背的,既然善行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別再徒增煩惱了。
屋子裡。
沈璃手裡拿著剛剛善行給的畫像,只覺得這畫像中人有些熟悉,也不知道他們找的是誰。
春雨忙完一切後來到沈璃身邊,見她還沒看出什麼,便也湊上去跟著細看,看著看著她忽然腦子裡閃過一抹光亮,隨即恍然大悟。
“夫人,我想起來了,這是三小姐身邊的侍女明溪,去年才入府的,但是她一入府就得了三小姐青眼,聽說三小姐最看重的就是明溪,之前的兩個侍女倒是被冷落了,那兩個侍女還為此不開心,背後偷偷議論過,被我聽到了。”
聽春雨這樣一說,沈璃再看畫像,就認出來了,這身形確實很像明溪。
畫像上女子腰間還掛著一隻香囊,沈璃將這香囊的模樣記住,之後將畫像收了起來。
——
第二天,沈璃起床過後,直接去了講經堂,繼續抄寫經文。
不一會兒,許靜蘭也來了,她坐到了沈璃旁邊的位置上,侍女荷葉將筆墨紙硯都給她鋪上,之後便等候在一邊。
許靜蘭扭頭看了沈璃一眼,見她狀態不錯的模樣,心中便感到不快。
喬家那幾個沒用的廢物,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
真是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昨夜她跟許盛回去後,被狠狠說了一通,還要求她從此不準跟喬玉安往來,就此斷了關係,面對盛怒之下的弟弟她不敢反駁,只能無奈答應。
許靜蘭將自己遭遇的一切不開心都算到沈璃身上,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惡意。
只是無論她的眼神如何炙熱,沈璃都不放在心上,只專心的低頭抄寫著經文。
“喬夫人是為了家中老夫人祈福嗎?”
見沈璃不理會自己,許靜蘭自己找話問道。
沈璃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
許靜蘭臉上都是不懷好意的笑,繼續道:“聽聞喬夫人很不得婆母喜歡,時常被立規矩,老夫人如此對你,你卻能以德報怨,還真是心善呢! ”
沈璃笑笑,淡淡道:“蘭夫人是從哪裡道聽途說的?我婆母雖是嚴厲了些,但是對我還是不錯的,不知蘭夫人是從哪裡聽到的流言蜚語,竟還當真了。”
沈璃話落,喬家父子三人便到了。
聽聞許靜蘭也來了這裡,喬玉安有些擔心,便立即趕了過來。
“從前倒是沒看出來,喬夫人如此能裝。”
許靜蘭語氣不屑道。
沈璃沒看她,只抬頭笑著看向外面,“夫君,你們怎麼來了?”
除去剛剛成婚那幾年,沈璃鮮少再喊過夫君。
這親暱的稱呼和語氣,讓許靜蘭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她扭頭看向喬玉安,滿臉的幽怨,她昨夜可是為了喬玉安,被弟弟說教了許久。
明明她才是姐姐,卻被自家弟弟毫不留情的數落和警告,這一切都是為了喬玉安。
如今看著沈璃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喊夫君,她卻只能安靜的看著,什麼也不能說,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