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果我不喝酒,宋書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宋書不能拿我怎麼樣,可傾言這個溫馨的小家庭絕對承受不住宋書的怒火。
哪怕,他只是蘇媛的秘書…
酒,本就傷肝。
對於已經肝癌晚期的我來說,更是催命符。
我的心中產生了一絲對於死亡的恐懼。
可短暫的恐懼過後,我便下定了決心。
我死不死的無所謂,但絕對不能連累傾言的大家!
我接過宋書舉著的酒杯,一飲而下。
酒精刺激著我的喉嚨,腸胃,發出陣陣刺痛。
但我依舊面不改色。
“宋書,你滿意了麼?滿意了的話,還請你離開傾言,我們要打烊了。”
我沙啞的聲音響起。
“噗呲!”
宋書呲笑一聲,忍不住和同行的人說道:
“塵哥趕人了,我好害怕啊!”
“哈哈哈!”
宋書的狐朋狗友們頓時鬨堂大笑。
一個穿著十分性感,還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將宋書的胳膊摟在胸前,笑道:
“宋哥,這傢伙就是蘇總的老公吧?”
“真是和您說的一樣,是條死狗呢。”
此話一齣,眾人再度大笑。
可能,他們也想不到,我竟然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廢物。
身為蘇媛的原配,結果連宋書這個小三都不敢招惹吧?
我對這些粗鄙不堪的話語,早就習以為常了。
畢竟,蘇媛對我的羞辱,比這惡毒千百倍!
我平靜的看著宋書,淡淡的問道:
“宋書,我們要打烊了,你要怎麼樣才肯離開?”
宋書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眼底一冷。
看著桌子上剩餘的幾瓶威士忌,努了努嘴,冷笑道:
“把這些喝完。”
說完,他又掏出錢包,從裡邊掏出一疊鈔票甩在我的身上。
“小費都給了,塵哥應該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
我彎腰將散落一地的鈔票拾起,足足有七千八百塊!
宋書他們或許會以為,我會很硬氣,把鈔票重新甩回去?
可我並未這樣做。
我不知道以我現在的情況,喝完這些酒會怎麼樣。
但…一定會很疼。
或許,會讓我不到半年的壽命,縮減到一週之內殯天也有可能。
七千八百塊…還了欠劉淼的五千多塊,我還能留下兩千多。
檢查一次得知自己的剩餘壽命,還能留點個幾百塊買點止痛藥,安眠藥…
我默默把錢裝進口袋,就在宋書他們譏諷的眼神中,我伸手拿了瓶威士忌,往肚子裡灌。
宋書他們的聲音逐漸瘋狂了起來。
這樣羞辱我,讓他們感覺很是激動。
但我的動作卻是絲毫不停。
源源不斷的威士忌入肚,我只覺得渾身上下越來越疼,彷彿在承受千刀萬剮一樣。
劇烈的疼痛,使我的狀態越來越差,腦袋也越來越沉。
我原本以為,在生命最後的幾個月時間裡邊,我能夠在傾言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可天不遂人意…我應該會死吧?
“媽的,你們這群兔崽子在幹什麼?!”
在我意識逐漸渙散之時,一道怒吼聲響起。
是周哥的聲音!
柳柳終於把周哥他們叫醒了嗎?
而後,便是一陣叮呤咣啷的嘈雜聲,以及慘叫聲,我手中的酒瓶也被人搶走。
我倒在了無比溫暖的懷抱之中。
耳邊,似乎還有哭聲?
臉上好像滴了很多熱乎乎的液體,我想去擦,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我胃部一陣痙攣,我的五臟六腑彷彿扭曲到了一起。
幾近昏迷的我,突然就被疼醒了。
眼淚止不住流淌下來。
“我好疼啊…嘔!”
我以為自己只是把喝下去的酒給吐了出來。
但其實,是殷紅的鮮血。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渾身痠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緩了好一會,我才艱難的抬起眼皮。
讓人難受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我的嗅覺,驅使我發出了幾聲乾嘔。
但我腸胃裡邊空空如也,什麼都吐不出來。
“林塵,塵哥,你醒了!”
看護的人發現了我的異樣,紛紛湊了上來。
是傾言的各位。
他們的表情很是愧疚和自責,眼袋發黑,想必直到現在都還沒閤眼吧?
尤其是柳柳,本是一位不比蘇媛年輕時遜色半分的小美女。此時此刻,卻滿臉憔悴,眼神之中充滿了自責。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強行擠出一抹笑容,艱難的開口說道:
“我…沒事,別擔心。”
“等…等我休息一天,明天就能照常上班了…”
此話一齣,眾人紛紛開始哽咽。
饒是周青這位豪爽的大哥,都紅了眼眶。
但他畢竟是大哥,而傾言除了我和他以外,都還是大學剛畢業的年齡。
“好了,林塵這我盯著,你們趕緊回去休息。”
“尤其是柳柳,你還一直沒閤眼呢!”
“乖妹子,回去休息吧。你要實在過意不去,等你睡醒就過來替我班。”
眾人拗不過周青,只能依依不捨的離開。
我看著重新坐回身邊的周青,眼中充滿了感激。
大家都在這,我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週青卻是臉色一沉。
“林塵,你的病…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喉頭一緊,緊張的心臟都快蹦了出來。
周青知道了…他這是在責怪我?
也是。
畢竟,我都半個身子躺進棺材裡了,著實‘晦氣’!
“周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我休息一會就能出院,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傾言了。”
我認命的低垂著眸子。
我不想離開傾言。
畢竟,傾言是我活在這世界上,唯一讓我感覺到快樂的地方。
哪怕才加入傾言幾天時間,但我已經將傾言當成了家,將傾言的各位當成了家人。
但,我不能這麼自私。
人產生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可當大家在得知我的死訊時…該會多麼的傷心?
“林塵,你丫真特麼是個王八蛋!”
“你都肝癌晚期了,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你知道你昨晚吐了多少血嗎?你知道柳柳自責的哭了一晚上,都哭暈過去了嗎?”
“柳柳左右不過是被佔點便宜而已,你至於連命都不要了嗎?”
周青壓抑著情緒,朝著我低吼道。
“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