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沒有保養和調試過的閃電,簡直堪比事故車現場。
各種機油,齒輪油,剛打開卸油口兒,那廢棄的油料便像花灑一樣,將粘稠的油濺射的到處都是。
他拿床單大小的布都捂不住。
最後只能立在原地,任由各種油料灑滿全身。
閃電在駕駛艙中哆嗦著,整張臉紅得跟她身上的皮衣一個顏色。
“對……對不起!”
她的聲音細若蚊子哼哼,縮在駕駛艙中,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不過好在剩下的工作,用機械臂同樣可以完成,蘇離設定好程序之後,麻溜跑到隔間開始洗澡。機孃的機油普遍具有腐蝕性。如果長時間附著在體表,會對他的肌膚造成一定的傷害。
用特殊的中和液沖洗三遍之後,他換了一套新的工作服,開始伏在工作臺上,檢修剛從閃電身上拆下來的設備。
幾個清掃型的機器人轉著自己的底盤,拿著中和劑噴槍,“滴滴答答”的在機庫中清理著周圍的機油。看得出來,強制加班的它們心情不怎麼好。只能通過張嘴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來干擾蘇離工作,以達到報復的目的。
可蘇離連頭都沒抬,將配件放入維修倉中,整個人趴在高倍電子鏡上,微調著傳感器的參數。
太浪費了!簡直是太浪費了!
明明有如此高的性能,卻明珠蒙塵,讓人實在是不忍。他屬實是理解不了,明明這個世界上的機甲技術如此純熟。可機師的操作水平,卻拉胯到像是語文老師教的。
但凡換成體育老師,可能水平也要高上不少。
他今天駕駛閃電的時候進行了最基礎的嘗試。
這裡的機娘配置要高出原世界不少,沒道理他在那邊能操縱機甲打拳。到了這裡,卻只能讓她雙腿同步直來直去。
電視中播放的各大賽事中,那些機師操縱機甲機甲時,都會配合制動系統來駕駛。
倒不是說這樣的操縱模式是錯的。只是看來看去,大多中規中矩,沒什麼亮眼的地方。機孃的高算力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可是機師的作用,卻無限變小。
這不是開玩笑嗎?
那機師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這種操作,這樣的機師,簡直是對機孃的褻瀆。
很多低級別的賽事裡,機娘甚至都張不開腿,只能兩腿並行往前跑。
一個好的機娘,怎麼可能張不開……邁不開雙腿?
他沒進入機甲學院接觸機孃的時候,還以為這樣的操作是因為機娘自身存在致命的缺陷。可隨著瞭解逐漸深入,他才反應過來。
不是機娘有缺陷。而是這裡的機師,腦子都讓門夾了!
跟蟲族的戰爭始終僵持不下,估計很大可能是因為前線有大量的機娘在浴血奮戰。就衝這些派不上用場的東西,上了戰場,大概率也是拖後腿的。
“主人?”
機庫中傳來的閃電的聲音。常規保養已經完成一半的她,終於緩過了神兒,面紅耳赤透過屏幕看著正在調整配件的蘇離。
現在的他,在她的眼中,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既然是神,會調試配件什麼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怎麼了?感覺身體上有什麼異樣嗎?”
“沒有,舒服多了。現在全身上下都覺得很輕鬆。”
蘇離看了一眼拆了一半的外置裝甲,認同的點了點頭。輕鬆就對了,衣服都快脫完了,能不輕鬆嗎?
機庫外,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
堅盾的聲音首當其衝。
不用說,肯定是領著一堆小姐妹過來找茬兒了。
蘇離皺了皺眉頭,從工作臺上直起了身子。
果不其然,不過十幾秒的工夫,七八個機娘就氣勢洶洶走了進來。
粉色的呆毛像是先鋒軍一樣,率先進了機庫的大門。
“變態蘇?你給我滾出來!”
蘇離離開工作臺,眉頭皺成了川字。他現在屬實沒工夫應付這群別人家的機娘。光是閃電的各種模組,針對性調整下來,就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對於初次體驗機孃的他來說,一天一夜開不了機娘,跟要了他命沒什麼差別。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這個機庫,是學院分配給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踏入機庫一步。如果想要調試機體,請提前預約,並且準備好之前兩倍的報酬。如果不是想要調試機體,那麼出門兒右轉,老子現在忙著呢!沒工夫搭理你們!”
堅盾剛邁進來的腳步一頓,黑著臉直接走了進來。
她剛進門,就看到了架子上的呈展開狀態的閃電。她胸前的裝甲上,碩大的R5映入了堅盾的眼簾。她雙眸中閃過一道光芒,小臉上質問的神情僵住,看向蘇離的眼神不停變幻。
閃電R5。
她知道這個前輩。
一個從出廠,就屢戰屢敗,競技場中的笑話,機師眼中的失敗品。
一時之間,她有些愣在當場。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是該慶幸這個前輩終於契約了機師,不用回爐重造。還是該替她最後的選擇感到唏噓。
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經沒有了站在競技場中的必要,又為什麼在回爐的最後的關頭選擇了契約。
“怎麼了?怎麼站門口兒不進去了?”
後面傳來了若干機孃的聲音,堅盾低垂著腦袋,粉色的呆毛都垂了下來,她伸手擋住了機庫的小門,既像是衝著蘇離,又像是說給其他人聽。
“呵,我才不需要你替我調試呢!一個變態而已,搞得好像自己很重要一樣。沒了你,學院多的是整備團隊。我還不稀罕你的技術呢!”
她重重關上了機庫的門。
一眾關係很好的機娘將她圍了起來,莫名其妙望著她。興師動眾地跑過來,結果就說一句話?她們傢伙事兒都拿手裡了,就等著一言不合把機庫給砸了呢!
“就……就這?”
“那不然嘞!還能打他一頓啊?”
“可你不是說,有機娘上當受騙了嗎?我們不應該進去,跟那個機娘講明白嗎?”
堅盾聞言愣了愣,轉而有些苦澀的笑了起來。她衝著周圍的小姐妹擺了擺手,語氣中透著無奈:“算了,人各有志。走吧,咱們去東門的塗裝店看看,聽老闆說,最近又出了很多新的塗裝。咱們先去驗驗貨。”
一眾機娘臉上泛著古怪,想要說些什麼,卻看了看堅盾臉上古怪的神情,將話語憋回了肚子裡。
“那走吧!”
七零八碎的笤帚,拖把棍兒被扔在了機庫的門口。
一眾機娘三三兩兩挽著胳膊,向著學院東門兒的塗裝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