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的辦事效率一流,最後一抹夕陽落進地平線時,他帶著家政公司的人進進出出隔壁的別墅。
將三樓臥室裡的東西全部打包,搬了過來。
時有微拿回手機下去找季硯。
見那些人大張旗鼓的搬東西,擔心他看見出去亂說,將他叫到後院的蓮池邊上。
夜色渾濁,昔日有情人的面目變得模糊。
時有微靜靜看著這個愛了六年的男人,平靜地問,“為什麼。”
其實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為了什麼,她都不會再跟他們有牽扯。
更談不上原諒不原諒,她只求一個答案。
給自己六年感情一個交代。
“你明知凝月是我的好朋友,為什麼還跟她上床!”
親手揭開傷疤,沒有不痛的。
時有微微垂著眼,避開季硯的目光,轉身看著暗沉的水中,無聲遊曳的錦鯉。
她問出困擾她半天的話,“你愛她?”
“不!”季硯壓抑的情緒驟然爆發出來,“不!我不愛!我愛你…微微,我愛的是你!”
夜色蓋下來,他看不清時有微的臉,往前靠近一步,聲音低下來,“微微,我跟宋凝月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自從會場小視頻件事之後,時有微想明白了宋凝月的用意。
她在報復她。
她爸爸生意失敗,時有微沒讓爸爸幫忙。
所以故意跟季硯發生關係,故意趕在他們領證之前發那條視頻,破壞他們之間的關係。
時有微拿不準的,是季硯對宋凝月的態度。
手機響了下,時有微反射性拿起來看。
幾千條騷擾信息最上面,是宋凝月發來的新消息。
她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上床視頻還不夠,還要發什麼來刺激她。
時有微冷靜點開,入目的是酒店地毯上散亂的衣服,圖片中有三個地方用紅色的線標註過。
時有微定睛一看,反應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那是什麼。
嘔——
一股不可抗力的噁心感襲上來,她乾嘔起來。
“微微!你沒事吧!”
季硯緊張不已,忙要過來扶她。
“你別碰我!”時有微伸出一隻手攔著他。
手機裡又有新消息進來。
她忍住噁心感,掃了一眼手機屏幕。
凝月:【你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凝月:【你未婚夫用過的,用在我身上的。】
凝月:【從昨晚到今天上午,「得意的笑.jpg」,一共四次,還有一個在衛生間。】
凝月:【要拍給你看嗎時有微,「陰險臉.jpg」】
不知道為什麼,時有微看著這些字,感覺宋凝月就在她耳邊挑著音,得意地挑釁。
爛人!
都是爛人!
他們還真是般配!
時有微真的有被噁心到。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季硯,”她舉起左手手背亮出戒指,“我結婚了,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季硯嗤笑一聲,“微微,別鬧!我下午在民政局等了半天你都沒出現。你不可能結婚。”
他往前走了幾步,還想跟以前一樣抱她。
時有微後撤一步躲開,撇開臉不看他,“我有必要騙你嗎!今天是個好日子,領證的人很多,我排了兩個小時下班之前才領證,”她扭回頭,“沒看見你。”
季硯微怔。
微微沒有必要撒謊。
他想起路上遇見賓利時的方位,臉色變了變。
“你去的哪個民政局!”
他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天湳區。”
怪不得!
怪不得他給沈皙白打電話的時候,他說帶微微在去民政局的路上。
怪不得他在民政局等了半天沒等到人。
時有微家在天湳區,他的家在銀河區。
原來,根本不是一個區的民政局!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時有微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檸檸。
她一定是擔心領證的事,打電話來問。
時有微瞥了一眼呆愣愣的季硯,也好,就讓他聽見認清事實。
免得以後還來糾纏。
“喂,檸檸。”
“我滴姑奶奶,你終於接電話了!欸,咋樣?領證了嗎?”
時有微默默將手機聲音調大了些,“嗯,已經領了。”
“什麼!”寧夏檸陡然爆出一聲驚叫,“你真在民政局撿了個人領證啊!天吶天吶,你太大膽了吧!”
“檸檸,不是……”
“那你有沒有跟對方約定什麼協議?對方什麼人?多大?帥不帥?有沒有錢?你會不會吃虧呀?”
她的問題太密集,搞得時有微一句插不上。
“檸檸,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不等她解釋,一隻手探過來拿下她的手機,掛斷電話。
季硯笑看她,“原來為了氣我,你隨便撿了個人做老公。”
他彎下腰與她平視,眼底藏著壞壞的笑,“微微,耍脾氣也要有個度,聽話,明天去把婚離了,跟我重新辦手續。對方要什麼補償,隨他開。”
“不用了。”
一道比九月的月色還要冷的聲音替時有微拒絕。
沈皙白站在一棵桂樹下,單手插兜。
另一隻手指尖夾著一根燃燒著的煙。
昏暗的草坪燈只能照到他腰部以下,看不清表情。
“你賠不起。”
沈皙白邁著修長的雙腿走到時有微面前,低頭,“還沒談完?”
低啞的聲音罩住她,時有微又不自在了。
忙點頭,“沒什麼可說的了。”
沈皙白抬手按了按她的頭,“到飯點了,吃飯。”
說完率先往後門方向走,“你爸媽讓我好好照顧你,總不好餓著你。”
時有微默默跟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今天的沈叔過於溫柔了些,溫柔得令人不安。
像一隻收起獠牙的狼,等到時機成熟才會露出鋒利的獠牙將獵物撕碎吞噬。
“微微!”
季硯還要挽留,沈皙白卻倏然轉身攔住,側頭跟時有微說,“你先進去。”
時有微聽話進屋。
等門關上,沈皙白攔住季硯,深吸了一口煙,帶著薄笑輕吐出來。
“季二公子,”他一雙鷹眼帶著冷厲的銳光,“如果我是你,就會立刻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你什麼意思!”
季硯想起剛才在門口,沈皙白大大方方吻時有微的樣子,心裡還氣著。
對這位沒有好臉色。
早在彙報會之後,沈皙白就將宋凝月查了個底掉。
這傻子還什麼都不知道,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聽說今晚的零度酒吧挺熱鬧的,不去玩玩?說不定有驚喜呢。”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遞過去,“去嗎?就當我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