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陰允辰才十歲,而我也是在那一年被他撿回來的…
滇南的冬天冷的徹骨,大雪時常連著幾日不停。
十歲的南安王為母發喪歸來。
發現了蜷縮在牆角打顫的我,起了惻隱之心。
魏嬤嬤看出了他的意圖:“殿下,咱們現在不比在都城,多個人多張嘴。”
嬤嬤是沐嬪的奶孃,陰允辰很是敬重她。
好言相商:“嬤嬤,我們來滇南人不多,終歸是要買個丫頭的,可買還得使銀子,撿來的就不用。”
魏嬤嬤一聽在理,卻還是猶豫:
“可您看她那身無二兩肉,乾巴得跟豆芽菜一樣,一看就沒幾歲。
自己還是個孩子怎麼伺候您啊?”
那時吃飽穿暖便是我最大的願望,終於有個機會我可得抓住了。
忍著裂骨的寒風站直身子,讓自己顯高一些:“貴人,我十一歲了,可以伺候主子的。”
沒錯,我虛報了兩歲。
陰允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語氣溫和:“原來是位姐姐,那日後就勞煩姐姐照顧了。”
就這樣我被陰允辰撿回了南安王府。
伺候人而已,可比睡大街好太多了。
那時起他便開始喚我姐姐。
嬤嬤時常說教,這樣不分尊卑於禮不合,會將我慣壞。
可他還是依著自己的喜好,這樣叫著。
現在想來那時他便知曉了。
如今的滇南雖然看起來依舊匱乏,可卻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底蘊…
夜裡,陰允辰再次將我抱上軟榻攬入懷中。
“今日喝了嬤嬤的湯?”
他倒是耳聰目明。
我倒也沒有故作扭捏,甚至有點賭氣:“喝了,就算嬤嬤不給,我原本也是要喝的。”
陰允辰顯然是沒想到我會如此說,起身看著我面露微怔:
“就不怕我失言,沒想過生個孩子拴住我?”
我也起身攏了攏衣襟,腦子裡閃過白日里魏嬤嬤的話:
“想過。可我雖是個下人,卻不想活的那麼卑賤。
靠一個孩子拴住男人,不用別人說,我自己便瞧不起自己。
情真豈用千般計,意假空勞萬種謀。
這不是你教我的麼?”
陰允辰詫異的眼底閃過一絲波瀾:
“沒想到我們阿黛還有這般見地,你覺得我昨日允了你名分是在哄你?”
我翻身跪坐:“阿黛不敢,奴婢曉得自己的身份。
昨夜情真,阿黛無悔。
所以更不會成為殿下的絆腳石。”
陰允辰沒有順著我的話再說下去,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翻身而上目光極盡溫柔。
我下意識的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不是故作扭捏,只是沒了那份心情。
可他卻不依不饒的吻上我眉心,
只因那裡有一顆天生的紅痣,他喜歡的緊:“剛開了葷,就想讓本王食素?”
……
我呼吸一滯,紅暈悄然爬上臉頰,沒有再推諉…
清晨,柔和的光透過窗欞,灑在榻上。
我伸著懶腰緩緩睜開惺忪睡眼,恍惚間,瞧見身旁有人正靜靜地凝視著我。
冷不丁地坐起身,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關切問道:“殿下今個兒怎麼沒去晨練,可是身子不適?
陰允辰輕拉回我的手,放在掌心揉搓著。
他眸色深邃如淵,聲音低沉柔和:“本王今日也想效仿一回玄宗。”
我心中一震,瞬間明白他話中之意。
唐玄宗因寵愛楊玉環而怠慢朝政,留下“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典故。
殿下十幾年來,無論嚴寒酷暑,晨練從未間斷,今日卻破天荒的為我破了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