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視線落在那個繡著紫藤花的香囊上,再抬眼看向給她遞香囊的那個少年。
少年眉眼乍一看好似有幾分熟悉,在再看又覺陌生。
一時林瑜竟分不清這是初見還是重逢。
恰巧少年此時抬頭,兩者視線相撞。
少年見她歪頭輕笑一聲,道:“師姐,不知你要紫蔻有何用處?”
林瑜回神,她對面前這少年頗有好感,說話的聲音也溫和了些,“給你看個有趣的。”
話落,林瑜解開香囊,輕輕抖動了一下,拿了一兩顆紫蔻後,又將香囊細細繫好還給了那少年。
兩顆紫蔻在林瑜手裡被碾成粉末,撒在了藥劑上,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本是正常顏色的藥劑頃刻間紅成一片,林瑜拍了拍手,偏頭看向面色蒼白的賀芸。
“師妹不給我解釋一下嗎?這藥劑為何沾了紫蔻就變紅了?”
賀芸蒼白著面色,但面上還帶著笑,“師姐,這…這我也不知。”
林瑜眯眼瞧她,忽的一笑,“你不知?你身為一名藥修不知這藥劑為何會變紅?那還修什麼醫藥,怕不是要害死別人吧。”
“師姐!”賀芸定下心來,只要她不認林瑜也拿她沒辦法。
“師姐,你這般說是不是太過分了?並不是每個藥修都清楚的知道紫蔻會影響藥劑。或許師姐你還放了什麼……”
賀芸話沒說明白,但周圍的人已經清楚的知道她的意思了。
旬陽剛有些懷疑的心瞬間被打消,他看向林瑜哼聲道,“就是,誰知道你有沒有放其他東西。”
林瑜看看他們兩人,輕蔑一笑,道,“旬陽,我記得你還在三師叔座下待過一段時間,算半個藥修。這都看不出了,撞死算了。”
“哈哈哈,林師姐說的不錯。”
林瑜沒想到會有人附和她,詫異的回頭,就見那少年還站在原地。
見她看過來,那少年衝他莞爾一笑,看向其他人時眼中多了幾分不屑,
“紅馥草通體呈現藍色,之所以被稱為紅馥草是因為這種草藥與紫蔻,銀蘭等相遇,會顯現出紅色,效果也會更好。”
話落,少年看向林瑜,眼睛亮晶晶的:“師姐我所言不錯吧?”
林瑜詫異看他,隨機一笑,“不錯。只要學過醫就不會不知這點。”
“所以,師妹是平時沒認真學嗎?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了?”
“師姐,不一定哦。”那少年繼續道,“不一定是沒認真學,也可能是故意的。畢竟我這個劍修都知道的事,我不信這兩位不知道。”
經這少年這麼一說,在場的眾人也反應了過來。
人家一個劍修都知道的事藥修能不知道?那賀芸師妹給林瑜送的這瓶藥劑報的是什麼心思就有待思索了。
賀芸見眾人懷疑的目光,紅了眼眶,道:“師姐,我真不知道這藥劑裡面為何會有紅馥草,師姐若不信可以去問三師叔,這藥劑是我在三師叔眼睛底下練的,我又怎麼冒著被三師叔發現的風險去害師姐呢?”
林瑜比賀芸高半個頭,此時垂眼瞧著賀芸。
周圍的人聽了賀芸這番話早就偏向了賀芸,嘴裡說著賀芸師妹也可能是被人算計了之類的話。
賀芸又哭的那麼傷心,倒顯得她這個受害人不原諒賀芸就是欺負她一般。
林瑜輕笑一聲,“師妹,我從未懷疑你要害我,只是提醒師妹,再厲害的煉藥師也不該犯這常識性的錯誤,畢竟這藥修啊學藝不精可是會害死人的。”
賀芸剛止住哭聲,就清楚的聽到了這句話。
林瑜話語很大,甚至於站在邊緣處的弟子都聽的清楚。
只一句話,周圍弟子看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
是啊,賀芸可是宗門中除了煉丹閣長老外最厲害的人了,為何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
那些人懷疑的眼神如芒刺背,賀芸卻不能反駁絲毫,她死死捏著手心垂下頭咬牙道,“多謝師姐提醒,我下次絕不再犯。”
林瑜笑著點頭,“師妹記好就行,畢竟這等錯誤除了師妹和半吊子小師弟怕不會再有醫修犯了。”
旬陽自知理虧沒有出聲,賀芸卻是終於忍不住抬眼看向了林瑜。
林瑜笑著瞥她一眼,眼中是明晃晃的嘲諷。
她對身旁目睹一切的刑法長老道,“師叔,人都齊了,該升公審臺論正事了吧。”
別人說了什麼賀芸沒有聽清,她現在恨不得將林瑜活剮了。
她自穿越過來還從未有一天像今天這般狼狽,林瑜她一個賤人憑什麼,不過是仗著有主角光環罷了,沒有主角光環她是個什麼東西!
林瑜聽到這句心聲面色一變,隨即又恢復正常。
她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感,平淡的像是沒有聽見賀芸那句話。
只有微微下垂的眉眼昭示著她現在的心並不像所表現的那般平靜。
上輩子林瑜就發現賀芸這個人與他們格格不入,所言所行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勢在必得的語氣。
尤其是在面對她的時候。
賀芸雖然一貫愛裝可憐,但這可憐在面對她的時候總帶著一股輕蔑和可憐,彷彿比她自己還清楚她日後的結局。
只有在她上輩拔劍與宗門眾人相對,叛出宗門時,這淡淡的輕蔑才轉變為不可置信。
賀芸。
她這個小師妹真是給她莫大的驚喜啊!
……
在林瑜的強烈要求下,刑法長老還是升起了公審臺。
公審臺高數丈,森嚴的九根鐵鎖連接著中央懸空的平臺。
沉悶的鐘聲響起,在宗門各峰間縈繞不散。
“怎麼回事,刑罰堂的怎麼突然敲鐘了?”
“不知道,過去看看。要公審什麼,不會是什麼大事吧?”
“屁的大事,林瑜要求公審的。聽說芸兒師妹懷疑她拿了靈植,林瑜她覺得誣陷就在刑法堂前強烈要求刑法長老公審。”
“林瑜她沒事吧,這麼點小事也要大動干戈?!”
“就是啊,我還聽說芸兒師妹已經不追劇了呢,她還硬要公開審,說什麼連同往事一起審了。我看她是被魔修打壞了腦子。”
“唉,林瑜就這樣,你們不是一直知道嗎。”
這時路過了一個小弟子,聽完他們的一番話,有些不解道:“為什麼林瑜師姐不能要求公審?”
“不是賀芸師姐先懷疑她偷了靈植嗎?你們也覺得是她偷了。況且刑法堂當時還說這件事不審了呢,林瑜師姐要是不要求公開審不就等於默認了靈植是她偷的了嗎?”
那幾個弟子被這番話說的有些尷尬,但還是嘴硬道:“這不是浪費資源嗎,公審臺審大事的地方居然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升起來。”
那小弟子看著他們,認真道:“什麼算是小事?什麼算是大事?你們都認為大師姐偷了賀芸師姐的東西,那大師姐為自己申冤很正常吧?你們為什麼會覺得這是小事?”
“這麼多人都在說大師姐偷了賀芸師姐的東西,可是又沒有證據嗎?這難道不是汙衊嗎?”
“去去去,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趕緊練你的劍去。”
那小弟子拿著劍,看著那些人遠去的身影,想,她雖然懂得不多,但也明辨是非。
為什麼比他大的人反而不懂不可妄言他人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