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進屋,見白月憐容色憔悴,滿眼疼惜地過去將她摟在懷中,柔著聲問:“蓮兒,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可有哪裡不舒服?”
白月蓮還未開口,鈴蘿便先一步替她道:“侯爺有所不知,姑娘膽子小,自被那條蛇嚇到後,好久都緩不過神來。”
“方才奴婢陪她上街,她看什麼都像蛇,如今精神恍惚,得吃藥才能冷靜下來,她怕侯爺擔心,一直不肯讓奴婢去知會您。”
她話說完,白月蓮才故作生氣地道:“鈴蘿,別在侯爺跟前說這些。”
“侯爺,蓮兒沒事,別聽鈴蘿瞎說。”
謝辭見她如此懂事,憐愛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沉著聲交代:“夫人擅妒成性,那兩條銀冠蛇都是出自她的手筆。她詭計多端,我擔心她往後還會另用卑劣手段對付你,蓮兒你近日莫要去她身邊打轉,若受了委屈,記得及時知會我,我為你撐腰。”
白月蓮軟若無骨地往他懷中鑽,嬌嗔道:“侯爺放心,蓮兒知曉分寸。”
此時有下人敲門來報:“侯爺,您找匠師定做的袖箭和宮裡賞的布匹都到了。”
謝辭心中一喜,趕忙讓人將東西直接拿過來。
半月後聖上要舉辦一場別出心裁的狩獵大賽。
明確規定只可用袖箭狩獵。
為奪得頭籌,名單上參賽的權貴紛紛重金聘請匠師為自己量身打造袖箭。
上京城中有名的匠師屈指可數,還全都被那些皇親國戚提前預定。
謝辭費了好大功夫,才在民間尋得一位深藏不露的匠師幫忙打造袖箭。
足足等了將近半年,成品才被送來。
滿心期待地將袖箭拿出來試用。
卻發現這枚袖箭不論做工還是威力,皆比不上沈雲枝做的那把梅花袖箭。
突然很想讓沈雲枝幫自己將這枚袖箭改良一下。
可如今沈雲枝正生他的氣,若貿然去找她,會有些開不了口。
想著以往不論沈雲枝如何生氣,只要他稍一送些禮物,她立即會歡天喜地的跑來找他和好。
當即起身去看宮裡送來的布匹。
挑了匹淡藍花色的真絲綢緞,喚來嬤嬤道:“把這匹布送去給夫人。”
白月蓮早就一眼相中那匹布。
已想好要將其做成什麼款式的衣服,聞言連忙撒著嬌道:“侯爺,那匹布獨一無二,蓮兒很是喜歡。”
謝辭想著沈雲枝雙目失明也看不見布的花色,於是重抽了兩匹最暗淡無光的交給嬤嬤。
白月蓮以為謝辭還記掛著沈雲枝,暗暗朝嬤嬤使了個眼色。
嬤嬤沒少拿她好處,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出門後往布匹上做了些手腳。
送到花枝院後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宮裡賞了些布匹,侯爺讓老奴拿兩匹過來給您做身衣裳。”
青兒興高采烈地接過布匹向嬤嬤道謝。
一蹦一跳跑到沈雲枝身前,笑道:“夫人,看來侯爺心中還是記掛你的,這布匹雖花色黯淡了些,但料子卻是頂好,他一定知道自己做得不對,特藉此機會向你認錯求和。”
邊說邊將布匹攤到沈雲枝身前。
一股血藍草的香味鑽入沈雲枝鼻孔,她身上頓時遍佈紅疹。
青兒被嚇了一跳,趕忙將布匹甩出門去,急慌慌地找來藥膏為沈雲枝塗抹。
紅著眼圈滿臉愧疚地道:“夫人對不起,我不知這布匹上染了血藍草汁……”
血藍草是一種帶有微毒的染料。
被其浸染過的布料不易腐朽且持久留香。
但長時間嗅到這種香味,會導致人抵抗力變差,患上各種奇怪的病症。
曾有黑心商販為了撈財而大肆用血藍草浸染布料。
導致某段時間上京城毒布料橫行。
而沈雲枝因恰好對血藍草過敏,而避開了被浸染過的毒布料。
看謝辭送來的那布料雖花色黯淡,但卻是出自宮裡的真蠶絲製成。
用於賞賜重臣的布料,宮裡不可能會用血藍草浸染。
意識到這極可能是謝辭有意在懲罰自己,沈雲枝氣得捏緊了拳頭。
叮囑青兒立即將其燒掉。
不知情的謝辭以為沈雲枝收了布匹就會消氣。
隔日起了個大早,特地支走白月蓮,在書房中等她來找。
沈雲枝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
以前他因常疏遠冷落她,而導致她日日都要氣上一兩次。
小氣時謝辭不需哄,她消化好後會跟沒事人般主動來找。
大氣時只需放低姿態說句好話,或者隨意送個禮物過去,沈雲枝便會歡天喜地找來。
殊不知今日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沈雲枝的身影。
生怕耽擱改造袖箭的時間,謝辭忍不住前往花枝院。
沒想到還未踏入院中,青兒便冷著臉陰陽怪氣地道:“侯爺,夫人她容貌有損不便見人,請回吧。”
謝辭剛要問她容貌有損是何意思,負責照顧謝淵的乳母便急慌慌地跑來,帶著哭腔道:“侯爺,您快去看一看淵少爺,他……他吃壞東西吐了一早上,現在渾身筋攣快不行了……”
“!!!”
謝辭一聽,頓時將所有事拋之腦後。
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謝淵房間,只見地上全是他的嘔吐物,而他渾身僵硬地蜷縮成一團抖得厲害。
府醫每每想要為他施針,皆無從下手,急得冷汗直冒。
見謝辭來,如看到救命稻草般趕忙道:“侯爺,淵少爺攣病復發,需得讓他放鬆下來才能施針治病。”
“以往他發病的時候,都是夫人想辦法安撫下他的,老朽愚鈍,連試了幾種方法都不行,可否喚夫人來試試。”
謝辭見謝淵呼吸加重,不受控制的雙手將臉上抓得全是紅痕。
沒有半分猶豫,趕忙抱著他衝去花枝院。
焦急地衝沈雲枝喊:“沈雲枝,淵兒攣病復發,你快救他!”
說著直接將謝淵放在沈雲枝的床上,動作強硬地將沈雲枝推到床邊。
沈雲枝不動聲色地瞥了謝淵一眼,冷聲衝謝辭道:“我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救?”
謝辭將謝淵視作心頭肉,見沈雲枝竟淡然地站在一旁滿臉冷漠,頓時火冒三丈地呵:“淵兒以前曾兩次病發,都是你救的他,如今你竟跟我說你沒招?”
“你若再耽擱時間導致淵兒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趕緊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