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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紀雲夕空著肚子大戰了這麼久,一直在強撐。原主的身體太差,現在早已飢腸轆轆,頭昏眼花。她咬了咬牙,穩了穩身形。

她環顧這狹小/逼仄的柴房,屋內空蕩蕩的,除了角落裡幾捆零散的柴禾,再無它物。抬手輕撫身上這件洗得泛白的粗布麻衣,這便是她如今全部的家當。

她嘴角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曾經的暗夜女閻羅,如今竟落得這副模樣。

她收起情緒踏出柴房大門。兩個丫鬟想上前攙扶,她甩開她們的手,跌跌撞撞往門外走去。

一路之上,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她無視周圍投來好奇和輕蔑的目光,徑直朝著西苑的方向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西苑的門口。

“我去,如果不說這是在丞相府,我以為到了破廟。”紀雲夕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這就是你們丞相大人讓我住的地方?”她轉頭向身後兩個丫鬟問道。

兩個丫鬟大氣都不敢出,現在這個大小姐可不是她們能惹的人,只能默不作聲的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紀雲夕切了一聲不再理會她們,往大門邁進。

踏入西苑,一股蕭瑟之感撲面而來。這裡居然離柴房是最近的一個院落,真的夠偏僻。

兩扇大門搖搖欲墜,腐朽的木板在風中吱嘎作響,門上的銅環已鏽跡斑斑,輕輕一觸,便有細碎的鏽末簌簌落下。

院內,地面的青石板七零八落,縫隙間雜草肆意生長,本應是規整的小徑,如今已被雜草淹沒,辨不清路的痕跡。

屋頂的瓦片殘缺不全,窗戶上糊的紙破碎不堪,依稀能看見蜘蛛還在織著網。冷風毫無阻礙地灌進屋內,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一側的小廚房裡,灶臺上佈滿厚厚的灰塵,鍋碗瓢盆隨意丟棄,水缸裡早已乾枯。還好,不遠的院角處就是水井。

屋內,一張破舊的木床歪在角落,床板缺了一角,上面鋪的草蓆破了好幾個洞,床邊的桌子搖搖晃晃,僅有的一隻抽屜也關不上,半耷拉著。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黴味。

紀雲夕看著蹙了蹙眉,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就是一國丞相千金住的房子?這渣爹真是不做人!哎!算了,現在真沒力氣找他算賬,反正在這裡也待不了幾天了,打掃打掃,將就一下也行。”

望著破敗不堪的房間,她深吸一口氣,隨後看見牆角里有把破掃帚。

“你們兩個站著幹啥?趕快來將這破屋子打掃打掃呀!還有你去廚房找點吃的過來!”

“是,大小姐。”兩人只能默默接受安排,忙活了起來。

丫鬟在角落裡找了一把破掃帚,從房間角落開始清掃,掃帚劃過地面,揚起一陣嗆人的灰塵,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你輕點掃。”她捂住口鼻說道。

“小姐!小姐!”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一個瘦弱的身影猛地衝進院中。

“小姐!”一個小丫鬟帶著哭腔喊道,聲音中滿是委屈與重逢的欣喜。

紀雲夕抬眼望去,只見眼前的丫鬟身形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她的衣衫破舊不堪,頭髮也凌亂地散在肩頭。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明亮,透著對紀雲夕的關切與擔憂。

“玲瓏,你怎麼回來了?”

紀雲夕在腦海中搜索了半天才想起這是原主的貼身丫鬟。

玲瓏一下子撲進紀雲夕懷裡,泣不成聲:

“小姐,自從您被關進柴房後,夫人就打發我去做粗重的活,洗衣,劈柴,挑水,什麼髒活累活都讓我做。

好幾次奴婢都偷偷在晚上給您送吃的,結果都被他們抓了回來。今日奴婢聽王嬤嬤說小姐幾天後要出嫁去戰王府,所以他們就放我回來貼身伺候您了。”

看著眼前的少女,眼裡溼漉漉的,滿是關切。如果在現代,她也不過是個才上初二的小孩子而已,紀雲夕輕輕拍著玲瓏的背,安慰道:

“沒事了,我們都會好好的,以後不會有人再敢欺負我們了。”她前世沒什麼朋友,更不懂煽情,也不會安慰人,語氣有些生硬。

“小姐,你能好好說話了?”

玲瓏猛地抬起頭看著她,滿眼都是欣喜與驚訝。才反應過來小姐恢復神志了!

“嗯!”

玲瓏喜極而泣,堅定道:“小姐,以後不管您在哪裡,不管有多苦,只要能在您身邊,奴婢都不怕,奴婢再也不離開您了!”

紀雲夕微微點頭。兩人收起心情。

“玲瓏,一起幫忙打掃吧?趕快收拾出來,我想休息休息。”紀雲夕有氣無力的說道。

“好的小姐,你等著我!”玲瓏二話不說,撒腿就衝向院子,跟著忙活了起來。

不多久,丫鬟端著一碗稀粥和一碟小菜回來了。紀雲夕也沒說什麼,她這個身體幾天沒進食,喝粥正合適。

不一會兒,一碗稀粥下肚後,紀雲夕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玲瓏,你瞭解戰王嗎?”紀雲夕突然問道。

原主十歲後就傻了,對這個戰王說起來也是一無所知。

“戰王?他是大乾國的戰神……”玲瓏說起他就滔滔不絕。

聽說戰王霍廷淵是皇帝最小的弟弟,年齡相差18歲,排名第六,據說當年閒妃是先帝最寵的妃子,生下霍廷淵後就血崩而亡。最後先帝下旨將他寄養在皇后的名下,也就是現在的太后。

他現在21歲,十四歲時,北方蠻夷如餓狼悍然南下,鐵蹄肆意踐踏邊疆土地,百姓慘遭屠戮,朝廷震動。霍廷淵毅然掛帥出征,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成功擊退蠻夷,收復失地。

十五歲封王並賜與府邸。十七歲時,率軍西征,不到半年收復諸多部落,開闢出大片疆土,使大乾王朝版圖大幅擴張,國力亦隨之強盛,僅他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王朝的半邊天。從此威名遠揚,也被稱之為大乾國的第一戰神王爺。

同時也是京城各個富家千金所愛慕的對象,可他一直不為所動,冷性冷情,至今王府內連通房丫頭都沒有。

而在一年前,北部邊境長期受剽悍匈奴侵擾,匈奴鐵騎來去如風,燒殺搶掠,邊疆百姓苦不堪言,守軍節節敗退,在生死存亡之際。霍廷淵請旨掛帥再次出征,大捷歸來的路途中遭到埋伏,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時至今日。

紀雲夕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慘,這個戰王受了重傷,太醫最後確認最多還有半年可活,這是要讓她嫁一個活死人呀!

紀雲夕心中五味雜陳,這該死的封建王朝,沒有權勢地位真的是寸步難行,不過嫁給他有王妃的頭銜,無不是件好事。

罷了罷了,地位升高,自己未來做事也會少了很多麻煩,這樣想來也就釋懷了。

傍晚,天色漸暗,幾人終於將屋內屋外打掃得一塵不染。

紀雲夕正癱坐在那張搖搖晃晃的椅子上,一動不動,一碗粥哪能讓餓了七天的身體恢復力氣,何況這身體還這麼弱。一定要好好補補才行,也要找時間好好鍛鍊,能儘快恢復到巔峰狀態。

“玲瓏,今日剛打掃好房間,又沒有準備食材,晚上就不用開小灶了,你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吃的,拿些回來。”紀雲夕向在一旁整理雜物的玲瓏說道。

“你們兩個可以走了,這裡不需要你們了。”她又對著院子裡的那兩丫鬟說道。

玲瓏收起手上的動作,應了聲“好”,便大步流星往廚房趕去。

兩丫鬟默不作聲,相互看了一眼,便快速退出了院子走了。趕她們走正合她們的意,誰願意伺候這個不受寵的大小姐,一點前途都沒有。

沒一會兒,玲瓏腳步匆匆的回來了,手裡端著一個破舊的木盤。盤中孤零零地放著兩個硬邦邦的饅頭,饅頭表皮乾裂,還有一碟顏色寡淡的小菜,隨意趴在碟子裡。

此時的玲瓏,頭髮有些凌亂,幾縷碎髮耷拉在臉頰邊,蠟黃的小臉上赫然印著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五指痕跡清晰可見,她眼眶也微微泛紅,眼神里滿是委屈與隱忍。

“誰幹的?”紀雲夕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緊緊握住拳頭,關節捏得咔咔作響。

玲瓏低著頭,囁嚅著不肯說,可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

“小姐,沒事的,奴婢不疼。”玲瓏神情有些侷促的緊張,她不想讓小姐為她擔心。

“跟我走!”紀雲夕二話不說,轉身就要往廚房衝去。

玲瓏見狀,心裡一緊,顧不上臉上的疼痛,伸手死死拉住紀雲夕的衣角,勸道:

“小姐,別去了,是奴婢做事不小心,這事兒不怪旁人。”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小姐在府裡本就舉步維艱,日子過得艱難,要是因此再惹上麻煩,遭受懲罰,她萬死難辭其咎。

紀雲夕回頭看著玲瓏滿臉的擔憂與哀求,心裡泛起了一絲絲觸動,她是經常被欺負,才會這麼本能的示弱吧!整個相府的人都對原主不屑一顧,避之不及,只有這小丫頭對原主忠心耿耿。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其它人誰都不行。”

她周身氣勢陡然一變,眼眸剎那間如淬了冰的利刃,凜冽的殺伐之氣蔓延開來。

“還有你要記住,以後有人欺負到頭上,你就得給我打回去。誰打你,你就給我打誰!我的人不能慫,記住了嗎?”紀雲夕鎮重的說道。

“記,記住了!”好可怕!小姐現在變得好駭人,但是又好喜歡,玲瓏呆立在原地,雙眼瞪得滾圓,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什麼,卻又被驚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在夫人過世之前小姐是溫柔的,隨時都帶著溫和的笑意,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可此刻,小姐周身散發著殺伐之氣,如同從屍身血海中走出來的女閻羅,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好似要將空氣凍結。

“快跟上……”玲瓏愣神間,紀雲夕已走到了門口。

“小姐,等等我!”她收起思緒,抬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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