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儀挽著長樂,想著今日里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嘴角漾開了淺淺笑意。
公主府佔地極大,如今大鄴和大寧鮮少開戰,加之大鄴地理位置優越,經濟發展繁榮,所以國庫充盈,皇室也懂得享受。
長公主又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妹妹,自然也是頗得聖眷。
裴令儀從小便玲瓏心思,想與皇室交好,只是公主們都深居在宮內,裴家又無女眷在宮內承寵,她就是有心也搭不上。
直到有一次,裴母帶她去寺廟上香偶遇了長公主,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長樂,在她的有心交好之下,這才與長樂成了好友。
長樂身為長公主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千嬌百寵的長大,雖有些小性子,但性格直爽,脾氣不壞,她才華橫溢又知禮數,連長公主都對她另眼相看。
二人一路朝著攬芳園去,正巧先路過了招待男客的清風園,她靈機一動,拉著裴令儀就躲在樹後觀看:”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你今日為什麼會來,總歸不會是特意來看我的雪珠紅梅,莫不是這裡真的有你看上的郎君?”
清風園的構造與攬芳園差不多,只是這邊卻沒有那邊那麼熱鬧,公子們有的吟詩賦詞,有的下棋賞花,多是附庸風雅。
其中有一人倒是頗為矚目,人群附庸,長樂定睛一看,驚訝道:”那不是傾慕於你的張知書嗎?”
裴令儀這才望了過去,果然人群中見到一翩翩公子,他手持一卷詩書,身姿修長,此刻正在高談闊論。
裴令儀臉上沒什麼表情,長樂卻是一臉戲謔的模樣:”聽聞這張公子自從見了你一面之後,從此是念念不忘啊,那美人賦確實寫的是有些才華。”
“我對他並無興趣,以後這樣的話就不必在我面前提起了。”
聽著裴令儀冷淡的話語,長樂搖了搖頭,嘖嘖嘖,這世間又有一位世家公子要心碎了。
就在兩人即將要回去之時,公主府的下人卻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郡主!不好了,攬芳園那邊出事了。”
侍女的聲音不大,但還是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張知書望著那其中兩人的背影,其中一人身上琳琅環佩,華貴無比,不出意料是長樂郡主。
至於另一人,淺紫色羅裙勾勒出娉娉嫋嫋的身姿,僅看背影便知曉定是一位絕代佳人,不知為何,他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出當時的驚鴻一瞥……
攬芳園內。
原本熱熱鬧鬧的祥和景象卻突然變成了死一般的寂靜。
裴泱泱此時腦中一片亂麻,尤其還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只覺得丟臉難堪。
而一旁的薛寶華卻好似並未察覺到她的情緒,反而不依不饒的拉著她的手臂對著其中一女子說道:”三妹妹,你還不快給裴小姐道歉!”
如今的攬芳園,不少人都認識薛家大小姐,反而對這位薛府三小姐不甚熟悉,因此場上大概分了兩派。
平時與薛寶華交好的世家小姐有一小部分站在了她身旁,而大多數的則是站在一旁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薛寶華拉著她的手腕,大義凜然的對她說道:”裴妹妹,你放心,即使對面的人是我的三妹妹,她既然偷了你的東西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不會姑息的。”
薛怡然身為庶女,正如裴泱泱一樣,與她交好的也大多是其他人家的庶女,可見如今這種情形,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站在她身後的竟無一人。
她看著薛寶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又一一掃過周圍人打量的神色,若今日站在這裡的是原主,恐怕此刻已經嚇得哭了起來。
可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若論年紀,在場的都是些未成年的小屁孩,如今這些手段她自然不怕,反而頗有底氣的反問道:”大姐姐真是說笑了,這裡可是公主府,我哪裡來的膽子敢偷東西。”
薛寶華見她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反而有些氣急,連聲音都拔高了些:”笑話,這鐲子乃是從你貼身侍女身上找到的,她一個丫鬟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貴人的東西,你敢說不是你指使的?”
小桃,她的貼身侍女,如今就在地下跪著,剛剛從她身上翻出來了不久前還戴在裴泱泱手上的鐲子。
薛怡然看著她,神色有些傷心,連聲音都低沉了許多:”小桃,你為何要背叛我……”
自從她醒來之後,小桃就一直照顧著她,從原主的記憶中可知,二人自小一起長大,為何偏偏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小桃顫抖著,似是害怕極了,連忙朝著薛寶華磕了幾個響頭,聲音都帶了哭腔:”嗚嗚嗚,都是三小姐指使的我,求大小姐開恩,饒了奴婢一條性命吧。”
此話一齣,眾人無不驚歎,都在竊竊私語著:”庶女就是庶女,一股小家子氣,居然在公主府上做出這等醜事。”
見周圍的世家小姐們大多相信了小桃的話語,薛寶華壓下了自己的嘴角,就要當著眾人的面處決薛怡然。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給打斷了,”泱泱,過來。”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話,可說話之人嗓音柔和,輕靈動聽,瞬間就抓住了眾人的視線。
裴泱泱一聽到裴令儀的聲音,一把就掙脫了薛寶華的手,朝著來人的方向小跑過去。
“阿姐我……”
她想向她說明情況,可一對上裴令儀那瀲灩的眸子,千言萬語都不必說了。
“是裴小姐和長樂郡主!”
今日來賞花的有不少都是第一次同自家姐姐一起來的,要說不認識兩人的還真有一些。
“裴小姐果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彷彿月宮嫦娥下凡,美的不似凡人。”有人感嘆道。
“裴小姐,你今日的衣裳可真好看,是哪家裁的?”
“裴小姐,你這簪子……”
裴令儀一出場,便奪得了全部人的目光,她久未出席京城中的宴會,如今沒想到能在這見到她。
眼見著局勢陡然間逆轉,薛寶華氣的指甲都插進了肉裡。
裴令儀,裴令儀,又是裴令儀!她近些年不是閉門不出,今日為何偏偏來攪她的局!
偏她會籠絡人心!
“咳咳咳,幹什麼呢!沒見到本郡主在這嗎?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長樂郡主發話,剛剛還吵吵鬧鬧的人群瞬間噤了聲。
薛寶華上前解圍道:”郡主有所不知,我那庶妹偷了裴三小姐的鐲子,人證物證俱在,我這個做姐姐的難辭其咎。”
見薛寶華如此汙衊自己,薛怡然簡直要氣笑了,上前給長樂郡主行了個禮便反駁道:”郡主明鑑,我薛怡然對天發誓,那鐲子不是我偷的。”
雖然裴令儀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不過眼下更要緊的還是薛怡然,所以薛寶華便厲聲呵斥道:”三妹妹,小桃都招了,你如今再說這些有用嗎?”
薛怡然卻也不怕她,頂嘴道:”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認,大姐姐如此著急給我安上這個罪名,莫不是你做賊心虛?想要陷害我?”
“好啊你,你如今是厲害了,我身為你的大姐,如今連管教你一句都說不得了嗎?”
薛寶華像是沒想到從前沒腦子的薛怡然如今竟然有膽子反駁她,語氣都急切了些。
“二位既然如此爭論不休,不如讓我來辯一辯?畢竟受害者是我家妹妹。”裴令儀看著如今的情形,面帶笑意,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