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婚宴，沈從誠不小心把酒灑到了衛世子的身上，因為是冬天，擔心衛世子受涼生病，沈從誠趕緊和衛世子換了衣服外衫。
就這樣，連同腰間懸掛的玉佩，也一起換了。
可衛世子的外袍沒撒上酒，那件外袍是衛昌的，那天救鄔漾的人，也是衛昌。
上一世的鄔漾，知道自己喜歡錯人之後，一直鬱鬱寡歡，因為那個時候救他的衛昌已經死了。
鄔漾連一聲感謝都沒來的及說出口。
“小姐，小姐，怎麼哭了？”薄荷一聲聲的叫著小姐，把鄔漾的思緒從記憶中拉回來。
回過神來，鄔漾發現自己竟然掉了眼淚，滴落到手中那件外袍上。
鄔漾將它放到膝蓋上，一隻手輕輕的撫摸，好似在撫摸那個人一樣：“上一世認錯了你，這一世還是沒能見到你呀。”
“小姐，你別嚇我。”薄荷看到小姐哭了，也跟著哭起來。
鄔漾將外袍放到床上，拉起薄荷的手，“我沒事兒，別哭了啊。薄荷，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沈公子了嗎？我現在告訴你，因為三年前救我的人是衛世子，不是沈從誠。”
“啊！”薄荷睜大了嘴巴，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所以這件外袍也是衛世子的？”
“對，衛昌的。”
“哎呀，那小姐這三年的錢不是白花了嗎？我給您算算這得多少錢哈~”薄荷現在滿腦子都是錢，白花花的錢就這麼浪費了。
薄荷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不對，剛剛那侍衛不是說，衛世子死了嗎？那小姐~”
鄔漾嘆息著，眼睛又看向了那件外袍：“是呀。死了。好人命都不長。”
“剛剛小姐哭，是因為這個。”薄荷小心翼翼地問著。
“是呀。那麼好的一個人，還是和自己有過婚約的人。你說，人得多脆弱呀，說沒就沒了。”鄔漾從醒來後，第一次情緒低落。不僅僅是因為衛世子死了，也噓唏二十一世紀的自己，活了二十八歲，奔波了二十八歲。到頭來還不是被合夥人算計，命喪黃泉。
死的時候，啥啥福沒享到。
更替上一世的鄔漾不值，愛錯人，得是件多痛心的事。
沈府。
沈六急慌慌地跑進公子的臥室，“公子，不好了？”
“鄔漾怎麼了？”沈從誠剛醒來，下人正在伺候著吃午飯。
“不是鄔家。是鎮國侯府。”沈六到現在還在害怕，結結巴巴的說著。
“鎮國侯和衛世子，連同十萬衛家軍在彌羅谷被全殲。只剩下一個衛小侯爺回來了，今天衛小侯爺扶柩回京，這剛剛到華京。”沈六一口氣說完，卻看到自己公子很是平靜，僅僅是皺著眉頭。
“公子，公子~”沈六喚了兩聲，沈從誠才回過神來。
這比上一世鎮國侯府出事整整早了一年多，而且怎麼只有衛小侯爺一個人回來？上一世應該是衛世子和衛小侯爺一起回京的。
“那鄔家呢？”沈從誠突然想起來，衛家和鄔家是有婚約的。
“公子，丞相府外面被官兵把守著，任何人不能進出。”
“官兵？什麼穿著？”沈從誠一下子撐起手臂支起上半身，“手提繡春刀， 身著黑色錦緞華衣，腰間還懸掛著玉佩，寫的什麼沒有看清。”沈六回憶著自己看到的。
“是錦影衛。”沈從誠聽著沈六的描述，十分肯定的開口。
“皇家的錦影衛？”沈六震驚道：“那為什麼要包圍丞相府？”
沈從誠低頭暗暗想著，“現在衛家已經出事了，衛家和鄔家有婚約在身想必陛下也知曉。這是要看鄔丞相怎麼站隊了。”
“去，找兩人盯著鎮國侯府和丞相府。有任何消息隨時來報。”沈從誠交代完沈六，讓下人幫他更衣。
屁股上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
如今既然事情已經提前，就要和父親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沈家要如何應對了。
丞相府。
一直到傍晚，給清水閣送食盒的侍衛再次帶來了新的消息。
衛小侯爺，一入府，錦影衛立刻斬殺鎮國侯府所有人，抄家，只留下雙腿受傷的衛小侯爺一人活命。
鎮國侯府，連帶著和衛小侯爺一起回來的侍衛，一共二百五十多人。
全部斬殺。
衛大夫人，在宮中自殺身亡。
鄔漾和薄荷兩人提著食盒進了屋子，鄔漾這一次是真的有點食不下咽了。
皇帝這是要鬧哪一齣？？？
為何不都全殺了？只留下一個衛小侯爺？
“小姐，二百多人，這得多可怕呀。小姐，你說丞相府會不會受牽連，小姐，我害怕！”薄荷越說越害怕，倒是自己把自己嚇著了。
鄔漾扯回思緒，安撫著薄荷：“咱倆在鄔傢什麼地位，你心裡沒點數嗎？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找咱兩個當頂包的，放心吧。咱們就是兩個小透明。”
鄔漾勸著薄荷，趕緊吃飯。就算出了事，也不能當個餓死鬼！
同一時間，消息也傳到了沈家。
沈從誠和沈父沈建昌正在書房，沈父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他知道，鎮國侯府這是倒了。
那這華京中，三足鼎立的局面徹底的改變。之前，丞相鄔家和天子一派，鎮國侯府衛家一派，太子黨一派。
如今天子，也要看這鄔家，是要站哪一邊了。
沈建昌嘆了口氣，“可惜了鎮國侯和衛世子。”他雖然只是個國子監司爺，六品。按官級別這些事根本就不是他們沈家考慮的。
可是傳道授業了一輩子，誰是好人，誰是真心為國為民，他還是清楚的。
可惜了衛世子，年紀輕輕，還沒有娶妻人就沒了。
“父親，不要以為這個時候華京中誰可以逃脫。只要在這華京中的官宦之家，這個時候必須要做出選擇了。要麼選陛下，要麼選太子。”
“華京這趟渾水，沈家是躲不開了。”
“越是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越要做好選擇。否則他們會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沈家。”
沈從誠站起身，看向今晚的月亮。
上一世，陛下和太子都沒有成功。只是不知道這一世，結局會怎樣。
他要不要幫一幫衛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