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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怎麼會是這個人?

如此勇猛,能斬殺賊首?

他竟是一個先登陷陣的悍勇之才?

袁紹心裡揪痛了一下,可也僅僅只是一下。

“車騎,信中所提斬殺白繞的悍將是何人?”

堂上當即有謀臣發問,而袁紹則是轉頭來輕蔑的笑了一聲:“許澤,許子泓。”

“許澤?是何人?”

“從未聽過,許是豫州的鄉勇吧。”

豫州有幾個地方,有許姓大族。

堂上文武要麼是沒聽過許澤的名號,要麼是已經忘了。

總之這樣的小人物,很難被他們記在心裡。

袁紹輕描淡寫的一笑,道:“前幾個月,曾到鄴城門前求見,但被拒之門外了。”

“是,甄氏寫來的書信,諸君忘記了嗎?”

這下文武不少想了起來,面色有些古怪了。

那這豈不是錯過了一名勇武英才?

袁紹看他們這般模樣,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也只是給甄家夫人面子,將之驅逐罷了。若無那封書信,我豈會不見?”

“天下英豪人物,我自當敬之。”

“以車騎之胸懷,必然如此。”

“哈哈哈,不過區區勇夫而已,不足掛齒,哪比得上顏良、文丑兩位悍將萬夫不敵之勇!”

“主公堂下人才濟濟,並非是不能容此猛士,而是實在廊廡之庭站不下也!”

“哈哈!!”

堂上十餘文武盡皆大笑,自鄴城廣開招賢以來,天下賢才哪個不想來此?

不得已,袁紹才聽從幾位名流的建議,設了一個“非海內名士”不能得見的門檻。

此刻,袁紹見他們多有附和,說話又好聽,心裡也稍加安定。

信中許澤這名字藏起來,不如索性敞開了說。

還能傳出一個大氣胸懷,而且說出甄氏緣由,至少以後傳到許澤耳朵裡,也好有個緩和。

反正,曹操都是依仗於我,何況他的文武?

袁紹在堂上一句又一句的“車騎”、“胸懷”中,逐漸迷失了自我。

一直到晚上。

睡在床榻上的時候,袁紹煩躁不已心事重重,起身砸了一下被褥:“嘖!當時怎麼就沒見一面呢!”

都怪那張夫人。

婦人之見也!

一大早,袁紹就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去中山無極縣,順帶催一催最近的桑皮紙供給。

袁紹用慣了桑皮紙後,就覺得以往的書簡很是累贅了。

那紙張堅韌又不散墨,書寫順暢,質地精良高貴,最適合他的身份。

以往只有青州紙、雒陽紙能達到這種要求,但亂世來臨幾乎絕跡了。

眼看庫房只剩幾刀,袁紹心裡著急。

接下來,還需將戰事廣傳各地,上表天子,為曹孟德造勢。

畢竟擊退黑山賊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讓他駐守於東郡,守冀州門戶。

紙張書信輕便攜帶,不到兩日書信就到了甄氏張夫人的手中。

看完之後,她在屋簷下足足愣了許久。

然後臉色發燙,只覺得心懸了起來。

這賤籍如此勇猛?一出去就立了功?那以後回來找我的麻煩怎麼辦?

她踟躕半天進了東院,無事可做的甄姜正掀起襦裙下襬,赤足在桶裡踩踏著樹膚漿,玉潤修長的腿踩得歡快。

可一見到母親,那臉色馬上冷了下來。

“女兒說了,不寫,”甄姜挽了一下發絲,冷豔的面容宛如冰山。

“呵,你愛寫不寫,”張夫人扭著腰肢到了院中,在亭子裡坐下,將書信拍在了石欄上,調子拉長道:“你那賤籍情郎,在外立了軍功了,可能隨曹公之故,要一同彰顯名聲。”

“真的?”

甄姜滿臉堆笑,從打漿桶裡赤足跑了出來,在青石板上踩出一串小巧的腳印。

“這是袁公的書信?其意不是催要桑皮紙嗎?”

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真意。

張夫人冷笑:“你若是不再問出桑皮紙那些細緻工序來,甄氏就要被袁公棄用了。”

現在可不是以前甄氏清流的時候。

要是白波賊鬧起來,中山守備不住,家業不知要受多少損失。

甄姜陷入了沉默之中。

張夫人見狀,知道女兒已在深思,於是坐過去抱住肩膀諄諄善誘:“你若是寫了,關係還能緩和,等他再立些功績,得封官吏,站穩了腳跟,不就能護佑你了嗎?到時候……之前許諾的親事也未必不能談啊?”

反正,這種白身黔首想要生存於仕途,必須要有世家背景,哪怕只是姻親。

再哄他一鬨,張夫人只覺得能穩穩拿捏。

甄姜臉色迷離了片刻,腦中浮現出常在坊中忙碌,又極為沉穩儒雅的青年。

很快她頹然坐在亭裡,喊道:“可,這怎麼開得了口啊!”

你把人暗害成這樣,他還差點成了流民死在外面,現在聽說立了軍功,要得嘉裳,又送書信去,這不是不知恥?

“娘教你,蕁兒快去取紙來!”

張夫人眼見鬆了口,連忙趁熱打鐵喊婢女去取紙張。

寫了一會兒,甄姜把筆一摔,差點沒氣哭:“拿錯書信?!母親這是什麼混賬理由,我不寫!”

“好好好,娘換一個,這次我自己寫,你在旁看著便是……”

……

東武陽。

“這東武陽乃是本太守駐紮之地,怎麼,曹公援助東郡平賊,現在要鳩佔鵲巢了?”

東郡太守王肱,在城門口被拒,其兵馬全數在外嚴陣以待。

城門樓大開,朱靈帶著人馬出來相迎,但卻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曹公正去陽穀,查各地田土復存之數,待他回來下得決議,才能迎太守進城。”

“荒唐!胡鬧!”

王肱聲音尖銳,調子很高:“他不敢來對峙,便讓你出來搪塞嗎?袁本初名滿天下,難道也要向著這強取豪奪之事?!”

“曹孟德假意援兵東武陽,實則圖謀取之!亂我東郡!劫我子民!”

“還將漢廷看在眼裡乎?曹氏難道有謀逆之心?實為亂世賊子?!”

他一番發問,朱靈穩如泰山根本不動搖。

末了,還冷笑了一聲:“太守抵擋黑山賊不力,無力守城,護衛大漢子民,當任用賢才,相信軍報傳到長安,天子亦會體諒。”

“這麼說,你們是真不打算歸還了?!”

王肱氣極,一時想要硬闖,他其實得了兩千兵馬,都是精挑細選的精兵,若是忽然闖城,朱靈未必能頂得住。

可是,這樣一來東郡之中的紛爭也就壓不住了。

也許會引得很多諸侯,借勢爭奪,他擔不起這樣的罪責。

想了想,王肱回首看了一眼,冷哼道:“今日,我且在南樂紮營暫住,曹操若是回來,你且告訴他,我王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朱靈雙拳抱合,朗聲道:“希望下次太守面對聚眾蝗賊,也能說出這樣鐵骨錚錚的話!”

“你!!”

王肱氣急,面色大紅。

他身後的軍士聽到這話,也滿面通紅,抬不起頭來。

……

晚上。

曹操才帶著郭嘉、許澤與一眾宗親領兵而回,大有所獲。

其實他們是去協助郭嘉收拾殘局。

陶升、管渠、管酈各有三千人歸降,需大軍押送方可不興譁變。

但實際上,這三人麾下賊眾根本已經無力組織兵變了。

過去的八日里,郭嘉和曹純令八百騎襲擾,又不斷斬獲戰馬軍備,將騎兵擴大至千人,分為數股纏堵於路途。

嚴格遵循“十六字”兵法,讓他們三股賊匪幾乎三日三夜沒有閤眼,歸降的時候,大部分兵士都癱瘓在地,昏死過去。

這還是山林賊匪第一次在山林被人牽扯到如此地步。

心中對曹軍只有佩服。

於是等曹操率大軍一到,帶著收降的萬民賊兵,帶著兵甲、馬匹,甚至還有陰安劫掠得來的百頭耕牛而回。

甫一歸來,便聽聞了王肱問責之事。

幾人到了衙署內一合計,知道絕不是王肱自己所為。

許澤道:“看他年紀這麼大,守黑山都要跑,怎麼可能敢來招惹我們。”

若曹老闆還是被徐榮打得差點團滅的名聲,也還算合理。

可現在是剛破了數萬黑山賊,斬殺了白繞。

乃是聲威赫赫。

“依在下看來,可能是幾位兗州轄境的二千石指使,現在我們要好好盤一盤局面了。”

朱靈聞言,起身抱拳:“曹公,末將還要巡城。”

曹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笑道:“文博如此忠肝義膽,正是操欽佩之人。此事無需隱瞞,你若留下還能相助我們。”

朱靈面色動容,眸光晃動……最終還是坐下。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澤,道:“來,盤吧。”

盤這個字用得好,有一種手掌乾坤的妙感。

狠狠地盤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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