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順向來聽他哥的話,只得回了家,走的時候還讓冉憶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她。
江天成回到病房,打了熱水,端著水盆過來給冉憶洗漱,他的手很穩,水盆在他手裡,紋絲不動。
冉憶刷完牙,洗了臉,還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哥,你真的是…”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天成打斷,“你想讓天順陪你?”
“我…我沒有。”冉憶被他的問題問住了,這是什麼腦回路?
自己明明是想問他為什麼要來搶陪護的活,怎麼能被他反問住?冉憶重振旗鼓,又問:“是我在問你,你為什麼搶著來醫院陪我,你剛才的理由是不成立的,再過幾天就算你回部隊,也沒二哥什麼事了,我都能出院了。”
江天成把牙刷牙杯和水盆都放好,然後正視著她,“你和天順不能獨處,尤其是晚上,醫院人多嘴雜。”
“我不能和他獨處?和你就行?你不會是…”冉憶狐疑地挑了挑眉。
江天成卻保持沉默,沒有說話,甚至還閉上了眼睛,一副拒絕聊天的樣子。
冉憶發現,他的睫毛還挺長的,閉著眼睛的時候尤其明顯,那些小護士沒有說錯,他就是移動的荷爾蒙,不管走到哪,都能輕而易舉地引人注目。
都被拒絕聊天了,冉憶索性躺了下去,今晚她沒有做噩夢,一覺睡到七點,但夜裡又悶又熱,早上醒來的時候,病號服都粘在後背上了。
江天成是對比昨天的量來買的早飯,像是怕她不夠吃,還多買了兩個麻球,但她卻只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宋芬芳還是七點半就來了,看到幾乎沒怎麼動的早飯,憂心地問:“小憶,怎麼了這是?不喜歡吃這些?”
冉憶搖搖頭,“不是的乾媽,就是天氣太熱,沒什麼胃口。”
“怎麼突然沒胃口了呢?是不是發燒了?”宋芬芳趕緊伸手摸了摸冉憶的額頭,確定她沒事才放下心來。
“天成上高中的時候,得過一場大病,一開始也說沒胃口,一個月體重就掉到了一百斤,瘦得都脫相了,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跟我們說,知道嗎?看看你瘦的,我看著都心疼。”
冉憶點點頭,瞥了一眼江天成,他這身高,體重只有一百斤的話,確實有點可怕,都得瘦成皮包骨了吧。
再看看自己,確實有點瘦,這幾年原主在瓦窯村,每天賺兩毛三毛,吃不好睡不好,錢還要被張翠萍搜刮,肚子裡就沒什麼油水。
不過瘦歸瘦,該有的還是都有的。
突然,冉憶的手冷不丁地被宋芬芳拽了過去,緊緊地貼在了江天成的腹部上。
宋芬芳得意地說:“你也別擔心,你看天成現在這一身肌肉,都是後來養回來的,等你出院了,乾媽好好給你調理身體,保證你也能像畫報上的女明星一樣光彩照人。”
“媽!”江天成渾身一僵,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強作鎮定地喊了一聲,以示抗議。
宋芬芳卻不以為意,甚至還白了他一眼,“怎麼?當哥哥的,摸一下都不行?真是小氣。”
“乾媽,我…我突然有點餓了,我想吃那碗小餛飩。”冉憶也有些結巴,她就是個嘴強王者,是個紙老虎,什麼都敢說,真要實操了,既沒經驗又沒膽子。
不過,話說回來,手感好像還挺好的。
江天成壓了壓軍帽的帽簷,“我先走了,晚上再來。”
宋芬芳衝他的背影喊道:“你不用太早過來,晚飯天順會來送,他倆聊得來,讓天順陪小憶說說話,免得小憶悶死。”
江天成應了一聲,就往樓下走了。
等他走後,宋芬芳一邊給冉憶削蘋果,一邊問:“是不是天成惹你生氣了?”
冉憶連忙嚥下嘴裡的小餛飩,“沒有啊,乾媽怎麼會這麼問?”
“要不是他惹你生氣,你怎麼會突然就沒胃口了?”宋芬芳顯然是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吃不下東西的。
冉憶只好拎了拎身上的病號服,“我就是晚上睡覺出太多汗了,又好多天沒洗澡,渾身黏糊糊的難受極了。”
“這樣啊。”宋芬芳把蘋果放到飯盒的蓋子上,當機立斷地說道,“今天的鹽水應該掛到下午兩三點就結束了,我去幫你請個假,讓天順過來推著你,咱們回家好好洗個澡,然後在家裡吃晚飯,睡覺前回醫院就行, 不然耽誤明天一早掛鹽水,天成又得說教了。”
宋芬芳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你是不知道,在我們家裡啊,就屬天成最死板,最像他爺爺,一是一,二是二,都不會變通,要不然也不會快三十了,還沒個對象。”
冉憶聽到能洗澡,高興得不得了,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乾媽,還是算了吧,太麻煩你們了,我就打點水,在病房裡擦一下就行。”
宋芬芳臉一沉,佯裝不高興,“再跟我客氣,我可就不高興了,你可是我們全家都認可的自家人了,等你高考結束,結果出來之後,我和你乾爸就帶你回一趟北方,去見一見爺爺,你就徹底是我們家的人了。”
冉憶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人,但是這一回,她選擇了順從,她實在太想洗澡,也太喜歡她們一家人了,想著以後總有機會,把他們對她的好還回去的,“那我就不跟乾媽客氣了。”
“這就對了嘛,那你先吃著,我去給你請假,然後給天順打電話,讓他早點過來。”宋芬芳擦了擦手,立刻就去了醫生辦公室,軍區醫院的管理非常嚴格,沒有醫生的請假條,根本不可能放人離開。
冉憶吃完早飯後,修改了今天的學習計劃,開始看政治的知識點,書是江天順去年的,上面都畫好了重點,看起來非常方便。
下午兩點,江天順過來了,等冉憶掛完鹽水,宋芬芳負責搬輪椅,江天順負責背冉憶下樓。
三人剛到醫院門口,就看到一輛救護車駛了進來,要不是看到車上坐著張翠萍,他們幾個也不想管這閒事。
“天順,去看看怎麼回事。”宋芬芳交代江天順去打聽。
過了幾分鐘,江天順跑了回來,“冉念出事了,吞了兩個釘子。”
冉憶目瞪口呆,為了回城,冉念還真是豁得出去。
雖然馬上就要到大批知青返城的日子,但是冉念並不知道,在冉念看來,除了高考和回城頂職,只能是因病無法繼續插隊。
宋芬芳說了聲“作孽 ”,就催著江天順,趕緊推著冉憶回家。
回去的路上,聽宋芬芳說,這些年有不少知青為了回城,吞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甚至還有人吞過刀片,差點就把命給吞沒了。
冉憶搜索著原主的記憶,想看看去瓦窯村插隊的知青,有沒有幹過這種蠢事的,冉念是不是頭一個。
結果,這方面的信息沒找到,卻發現了一個讓她大跌眼鏡的事實。
原主在瓦窯村,有一個處於曖昧階段,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的對象,那人叫郭偉民,也是知青,比原主大一歲,不過不是林城的,倆人經常一起討論習題互借課本,還約好了一起考林城工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