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滿滿再也繃不住情緒,一個箭步衝上前,抱住姜寧寧大腿。
他被人販子抓住的時候,沒有害怕,只擔心妹妹和媽媽以後要餓肚子沒飯吃怎麼辦?
可當他聽見媽媽的聲音,睜開眼睛時,瞧見媽媽不顧危險追在後面,心底才止不住湧出一陣後怕來。
原來……
媽媽真的愛他。
姜寧寧一下子脫了力,身體軟坐在地上,反手抱住糯米糰子,“別怕,人販子被媽媽抓住了。”
滿滿趴在她肩膀上,小手抱著她的脖子。
母子倆生的唇紅齒白,抱在一塊哭,無聲的默默流著眼淚,一下子揪疼了圍觀群眾的心。
“難怪人販子專挑小娃娃下手,長的跟年畫娃娃一樣,誰丟了不心疼?”
“人販子太可惡了,大家把他扭送公安局。”
地上,霍建軍肚臍下方某處火辣辣的疼,拼命蜷縮身體,說不出來一個字。
姜寧寧那個女人真兇殘,他不過擄走滿滿,逼迫她跟媽道歉,再交出工作和房子來。
她卻要自己斷子絕孫!
眼看圍觀百姓群起激憤,要扭送自己去公安局,霍建軍忍著痛爬起來,伸手去抓姜寧寧衣角,“大嫂,我是建……啊啊啊!”
朱長光一腳踩在他手背上,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個不要臉的人販子,光天化日之下還敢耍流氓。”
正好公安聞訊趕來,二話不說銬起就走。縣裡最近嚴打人販子,這傢伙正好撞在槍口上。
“我不是人販子,我沒有耍流氓。大嫂,我是建軍,霍東臨弟弟啊……”
正喊的起勁,霍建軍被一頭按進警車裡,拉走了。
姜寧寧迷迷糊糊抬起頭來,她剛才好像聽見霍東臨的名字?估計是幻覺吧。
“同志,請你跟我們回去做筆錄。”有位女公安上前兩步,目光和善地看向母子倆。
發洩過情緒,滿滿不好意思地從姜寧寧懷中出來。
他時刻銘記媽媽很脆弱,堅強地擦乾眼淚,小大人似地對女公安說道:“漂亮姐姐,你要問就問我吧。請問能不能在這裡做筆錄,媽媽為了保護我,掌心皮戳破了,要趕緊回去包紮。”
經過滿滿一提醒,姜寧寧後知後覺發現掌心被竹竿上的毛刺蹭破了皮,大半隻手跟饅頭似的紅腫起來,瞧著觸目驚心。
滿滿眼裡重新攢起霧氣。
圍觀的大爺大媽心幾乎快軟化了。
“我從頭見證到尾,能去做筆錄,讓這對母子先回去吧。”
“我認得他們,這個小孩經常帶妹妹在周圍撿破爛,爸爸是軍人,媽媽身體孱弱臥病在床,住在紡織廠家屬院。”
“我也想起來,這對母子生活不容易,爺爺奶奶捲走津貼,媽媽經常要吃藥,一家三口常常餓肚子。”
滿滿:!!
小臉憋的通紅,沒料到會被這群熱心腸的爺爺奶奶當眾揭老底。
他埋起頭,不敢去看姜寧寧的臉。
因為媽媽曾說過最討厭愛撒謊的孩子。
他還撒了不止一個謊。
小糰子正在忐忑不安,旁邊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陣陣咳嗦壓不住,彷彿要咳斷氣去。
“媽媽,你不要有事!”
滿滿嚇的臉色煞白,將嘴唇咬的發白。氣自己一語成讖,詛咒媽媽生了病。
姜寧寧趁人不注意,悄悄衝他眨了下眼,然後虛弱地說:“家裡有治療哮喘的藥。”
滿滿:!!!
“媽媽你撐住,我現在就帶你回家。”滿滿反應很快,扶起姜寧寧的手往家趕。
等母子倆走的遠一些,人群中,不知哪位大媽爆發出一陣哭腔:“這對母子可真慘吶,攤上這麼一個惡婆婆。還有,必須槍斃人販子!”
母子倆默契地走的更快了。
家屬院。
夏夏雙手捧著下巴望眼欲穿,兩隻蘿蔔腿在高凳上晃啊晃。
聽到門鎖扭動的聲音,鹿眼迸發出一股驚喜。
她跳下板凳,蹦蹦跳跳地迎上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哥哥,媽媽,你們終於回來了。”
小糰子奶音乖的不行。
姜寧寧順勢將小糰子抱個滿懷,從兜裡摸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塞進她嘴裡,“夏夏乖乖聽媽媽的話,這是獎勵。”
嘴巴里是甜甜的奶糖,牛奶香味濃稠的化不開。夏夏驚喜地捂住小嘴兒,她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糖果。
“妹妹你快下來,媽媽手受傷了。”滿滿扯了扯妹妹的胖腿,語氣裡有一絲自己沒發現的醋味。
緊接著另一塊糖也塞進他口中。
他抬頭,看見媽媽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滿滿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舔,十分珍惜,這股甜味一直蔓延到心底去。
而後想起一件事來,唇角笑容凝固住了,重新變得蔫頭耷腦起來。
“對不起媽媽,我跟爺爺奶奶們撒謊了。”
姜寧寧才抱一會兒夏夏,累的不行,趁機把小人兒放下來,拉了跟凳子坐在糰子們跟前,“那你能告訴媽媽,為什麼想到那種謊話嗎?”
滿滿腦袋幾乎埋進胸膛裡,聲音也低低的:“爺爺奶奶每次總是問媽媽在哪,我不想他們和奶奶一樣,總是說媽媽壞話。一樓的黃嬸子生病臥床,大院裡沒人說她懶,所以我才……對不起媽媽,以後我不撒謊了。”
眼前的小糰子比姜寧寧想象的更聰慧,心思更縝密。
關鍵是他才四歲!
“撒謊雖然不對,但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所以這次媽媽原諒你。”
滿滿猛的抬起頭來,滿眼不可置信。現在這個媽媽太好了,好的不像是真的。
“對了媽媽,剛才二伯來敲門,被隔壁朱奶奶轟走了。”夏夏忽然開口。
這句話宛如平地一聲雷。
姜寧寧沒料到霍家人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等等。
夏夏二伯好像叫……霍建軍?
難怪人販子眉眼有點熟悉,只是當時情緒衝擊太大,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昨天聯合鄰居暴揍婆母,今日反手將小叔子送進公安局。要是再不走,霍家人能把他們母子三個生吞活剝。
姜寧寧當斷則斷,柳眉高高揚起來:“東西收拾好沒有,一個小時後咱們出發去火車站。”
“為什麼還要多等一個小時?”滿滿表示不解。
姜寧寧故意賣了個關子,“等下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