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林域的孩子？”
江念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徐旭的臉，想找出他說謊的痕跡。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洇出月牙形血痕。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你……你肯定在騙我！我不信，我不信……他才多大？哪來的孩子？我們才分開多久，他能和誰去生孩子？”
徐旭別過頭，躲開她灼熱目光，聲音壓得極低：“他……一直沒告訴你，可能因為……”
“不可能！”江念打斷他，“你肯定在騙我！”
“我也不想信這是真的，但事實就是事實。”徐旭聲音低沉，帶幾分無奈：“他有他的苦衷。”
江念踉蹌後退，後背撞在牆上，背上痛遠不及心裡痛。
“苦衷？和別的女人生孩子的苦衷？”
“那個賤人是誰？你憑什麼比我還清楚？”
徐旭嘆口氣，“那孩子的母親……你認識。”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逗我呢？我不信，我一點也不信……”
“是真的，有人親口告訴我的。”
“誰告訴你的？”江念聲音沙啞，眼中滿是絕望：“我不信！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就好？”
徐旭沉默片刻，最後搖頭，臉上神情複雜，似無奈又似糾結：“江念，別執著了。你冷靜下。他已經走了，有些事……就讓它過去吧。”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江念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打轉：“林域死了，還有孩子，你告訴我怎麼冷靜？這他媽不就說明我被綠了？”
徐旭張嘴，像要說什麼，最後閉上。
畢竟有些話一旦出口，就收不回來。
楚寂瀾站一旁，雙手握成拳，手指關節發白，眉頭擰在一起。望著痛苦的江念，他張嘴，艱難開口：“念念，星星是真的愛你……”
“愛我？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也算愛我？”
“孩子的事，可能是真，可能是假。我沒見過那個孩子，只是聽說過，但星星真的很愛你……”
江念雙眼佈滿血絲，面如死灰，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喃喃自語：“愛我，愛我，哪裡愛我了？愛我怎麼會騙我……綠我才是真的。”
楚寂瀾內心糾結，停頓片刻，朝江念走去，手顫抖著，遞上一本日記。
看到藍皮日記，江念心中湧起怒火，恨不得撕碎它。指尖碰到封面瞬間，她愣住了。
扉頁字跡，刺得江念眼睛生疼。
［我有個網友，叫’三分鐘熱度’。］
［喜歡她？我死都不承認。］
［經過海邊時，浪潮都喊她名字。］
翻到泛黃末頁，保險單從夾層滑落。
林域簽名旁，受益人欄寫著【江念】。
翻到最後一頁，江念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本子。上面寫著：［念念，在那片我們一起看日出的海邊，你說要是能看場流星雨，該多浪漫。我一直記著……］
“原來你都記得……”
“為什麼……你有孩子，卻不告訴我？”
“你答應過我，我們之間沒秘密的……你答應過的……”
江念淚水湧出，砸在保險單上，模糊字跡。她抓著文件，把保險單撕得粉碎。
“我他媽缺錢嗎？”
“我要的不是錢，從來不是錢。”
“你回來好不好，我求你回到我身邊……”
江念失神落魄地低聲說著。
最後聲音幾乎聽不見，哭得幾乎要暈過去。
…………
夜色降臨，時針過午夜零點。
江念驅車駛向和林域約定看流星雨的山頂。
山路蜿蜒，車燈照亮前方的路。
四周寂靜，只有車輪碾過積雪的聲音。
此刻，彷彿世界只剩她一個人。
星星在夜空閃爍，發著微光，像林域抽屜裡沒送出去的銀箔糖紙疊的星星。
江念盯著星空，回憶湧來，幾乎將她淹沒。她抬手，目光落在閃微光的星星手鍊上。
剎那間，林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條手鍊就像我們的愛情，星星永遠不會消失，就像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現在，星星閃爍，他卻不在。
江念仰頭望繁星，低聲說：“林域，我來赴約了。星星這麼多，可我找不到你在哪。”
“你說流星劃過時許願會實現。可我現在只希望你回來，哪怕一瞬……為什麼這願望都實現不了？”
話音剛落，聲音被夜風捲走，消散在夜色裡。
這時，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江唸對著空氣大喊：“林域，真有流星，你看見了嗎？”她在心底祈禱，渴望他能回到身邊，哪怕僅僅一瞬。
可江念知道，這願望永遠實現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漸漸明亮。
“林域，我走了。”
一路上，江念緊握方向盤，指節泛白，和林域的過往在腦海閃現。
那些甜蜜回憶，現在像刀子紮在她心裡。
回到家，她打開落滿灰塵的箱子。
裡面裝滿舊物：皺巴巴電影票、泛黃旅行照片、褪色小禮物……
每一件都帶著過去回憶，刺痛她的心。
“人們都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可我翻遍這些舊物才發現，我他媽根本離不開你，林域。我愛你……愛得要死。”
“我寧可是狗，都不要和你分手。”
“你走後，一切都沒了意義。”
“世界變得灰暗，沒了色彩。”
“你說會一直陪我，不讓我傷心流淚。”
“可現在，你食言了……”
江念合上箱子，靠牆蹲下。
轉眼間，太陽落下，夜幕降臨，天地完成晝夜交替。
房間裡安靜得連根針掉落都能聽見，只有江念微微急促的呼吸聲迴盪。
她閉眼，恍惚聽見林域的聲音。
“江念……”聲音低低的，像帶著留戀。緊接著，深情告白彷彿從心間溢出：“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念念，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我知道你會怪我，但我真希望你幸福。我愛你……從始至終，只愛你一個人。”
江念閉眼，沉浸在熟悉聲音中。
可睜眼，只有黑暗和寒冷包圍她。
她想起，林域去世前給她打過電話，她直接掛斷了。接著，她看到那條最後的短信，林域發來的文字似還帶著溫度：【念念，今晚有空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而她回覆的是：【滾！我沒話跟你說。】
江念沒想到，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
“林域……對不起……”江念喃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如果那天我接了你的電話，如果我沒掛斷……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房間安靜得可怕，只有她的呼吸聲迴盪。
江念閉眼，彷彿又聽見林域的聲音，溫柔而遙遠：“念念，別哭……有我在。”
可江念知道，這只是幻覺。
林域已經不在，永遠不在了。
江念崩潰，雙手捂臉，淚水從指縫湧出。眼淚滑進嘴角，鹹澀味道讓她滿心絕望。
“楚寂星，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林域，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你在那邊還好嗎？”
“命運為什麼要這麼捉弄人……”
江念輕聲嘆息，意識逐漸模糊，彷彿回到十年前的冬天，那時一切都沒開始。